社区居民与胡莹君52年结下家庭情份她一直是赤脚医生那个态度

当年的下放知青胡莹君如今已经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上图为胡莹君年轻时照片，下图为其近照记者郭良朔 摄 

    记者罗京 通讯员丰汨 彭吉松 高超林

    岁月流逝52年后，92岁的王秀英一声“乖儿”的呼唤，让68岁的胡莹君眼眶红润。 
    王秀英，胡莹君52年前在林果大队当赤脚医生时就认识。“乖儿”，是当地河南移民疼爱子女时常用的昵称。老人的儿子在本报上看到胡莹君的事迹后，告诉她：“胖姐被表扬了。” 
    老伴已经去世多年，王秀英再次中风后行动更为不便。看着墙对面老伴的遗像，王秀英拉着胡莹君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乖儿，娘是真不想活了，这身体连累着你吃了好多苦。”尽管胡莹君孙辈都已成年，但王秀英还是把她当成当年16岁的“乖儿”。 
    “我看了52年的病，他们疼了我52年。”胡莹君说，当年赤脚医生的那份情，让自己被走马岭众多家庭所接纳。

    态度

    “我是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上世纪60年代，雷锋是我们的榜样，后来再学焦裕禄，学赤脚医生李月华，他们都对我影响很大。这些人都是为人民服务，我理解的医生是服务人员。” 
    在走马岭，问起对胡莹君最深的印象，十个人有九个会说，“态度好”，还是原来“赤脚医生”的那个态度。 
    说起她的好“态度”，走马岭每个家庭都有她的故事。集镇社区的居民贾运海说，想起已经去世的母亲，就会觉得对胖姐非常过意不去。 
    2005年9月，贾运海的母亲脸部长了恶性***。***，由小逐步变大。在大医院手术后，还是没有得到遏止，继续溃烂。 
    溃烂的面部，有浓烈的味道，贾运海的母亲因此觉得“羞耻”。贾运海说，胖姐清理时，从不皱眉头，更不会不耐烦，总是一次次宽慰，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一脸的微笑。 
    “半夜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只好打电话要胖姐***，打止疼针。”贾运海知道，按照医院的规定，作为医生的胡莹君是不能私自***打针的。 
    胡莹君，从来不会以这为原因推辞。有时候，是深冬，夜晚天气特别冷，贾运海在给胡莹君打电话的时候，会犹豫下，“毕竟她也是快70岁的老人”。 
    “我母亲住院的时候，胖姐早上会提前来上班，帮着她梳头、洗脸，陪着谈心。”贾运海说，自己做生意，有时候顾不过来，胡莹君休息的时候会过来让他去店里忙生意，“这边我守着，你放心的去吧”。

    熟悉

    “大爷临终时，意识模糊，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用手指了指。别人不明白，我知道，大爷是想要回家了。和他们在一起五十多年，我知道他们想什么。” 
    在人家都希望回城的时候，胡莹君选择仍留在当时还是农场的乡下；在走马岭人热衷到吴家山置业居住的时候，她选择将继承的汉口黄金地段房屋卖掉。 
    “你不和病人住在一快，就只能在上班时间接触他们，这样了解的信息不够全面。”胡莹君说，服务的病人在哪里，医生就应该住在哪里，这也是当赤脚医生时形成的习惯。 
    在胡莹君当赤脚医生的时候，走马岭街共有40个赤脚医生，每个小队都有一个。这些赤脚医生，生产时背着药箱和居民一起出工；闲暇时，大家一起聊天话话家常。 
    熟悉才能有信任。胡莹君说，住在一块，抬头不见低头见，大人小孩都熟悉，看起病来病人愿意讲实话、讲心里话，沟通起来没有障碍。 
    “把小病小问题管起来。”这是1953年，胡莹君在走马岭林果大队担任不脱产保健员时，大队支书对她的希望。 
    小病不出村，大病及时转。虽然说是小病，但是在病人看来，自己身上的病肯定不小。有时候两口子深夜吵架，暴怒的一方摔碗把另外一人划了个口子，有时候老人不舒服，习惯性要推点葡萄糖缓解一下…… 
    不管外面是狂风暴雨，还是雪天夜里，只要居民敲门，胡莹君就会骑着自行车往外赶。 
    家里她最珍惜的器物，是自行车。52年来，她骑坏了十几辆自行车。每辆车，每年要换3次轮胎。

    担当

    “你对病人好，病人也念你的好，这是自然的。我是赤脚医生出身，书本知识有限，有时候病人突然走了，心里特别难受，也埋怨自己技术不够。” 
    大年三十，刚过晚上十二点，胡莹君就和老伴一起，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路上，殷维先的电话打来了：“天气冷，你年纪又大了，不要来了，心意我们都领了。” 
    胡莹君出门，是为了给殷维先刚去世的老伴“过新年”。按当地风俗，人去世第一年，亲戚朋友都要到家里去看一看，炸一串鞭炮以示哀悼。 
    胡莹君，是到殷维先家最早的。说上几句话，炸完鞭后，也不喝茶，胡莹君又往袁喜梅家赶。 
    去年11月到12月，是胡莹君心情最为沉重的一段日子。石文福、程朋清、胡多梅等3个在她手上看了40年病的老朋友相继去世。 
    “石文福去世前情况一直还好，送到卫生院的时候情况突然恶化，抢都抢不过来。”胡莹君说，石文福的老伴和子女着急地围在病床前，自己站在那里，感到特别难受，埋怨自己技术不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作为社区医生，经常和这些“老病号”接触，走马岭众多病人早把胡莹君当成他们的家人。病人去世后，家属在胡莹君面前也不克制情绪。 
    在老伴的遗体前，殷维先抱着胡莹君号啕大哭。胡莹君抱着她，拍背、劝解，希望她看开点。 
    其实，她早已泪流满面。安慰完殷维先后，胡莹君再替程朋清把衣服整理下，然后用手轻轻抚下他的面部。 
    感情的流露，都是自然的。胡莹君常常对卫生院其他医生说：“你对病人好，病人也念你好，这是特别自然的。” 
    当她现在已经年老时，这些病人的子女，都会亲热的喊一声“胖妈妈”。 
    在菜场买菜，他们主动帮她提菜；她推自行车，他们会抢着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都不许她说一声谢谢。 
    社区医院难办，家庭医生往往没有人愿意当。一方面，胡莹君会以自己的体会，激励他们；一方面，她每天都会蒸些馒头、榨些豆浆，给卫生院上夜班的医生们送过去。 
    “早上刚下夜班，年轻人都急着回去睡觉，没有精力买早点，这容易得胃病。”胡莹君说，作为长辈要体谅他们的不容易。 
    自己老了，服务过的居民也老了。而走马岭，常住人口也从胡莹君时期的上万人，逐步发展到现在的两万人。 
    工业发展，越来越多人流入走马岭这个昔日的农场。未来社区医院的任务会更重。胡莹君说，还是要靠年轻人来接班。 
    而胡莹君年轻的同事们说，老胡医生在走马岭的身份已不单单是一位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