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尽头是信仰

全媒体记者 刘天嗣 通讯员 朱火炬 刘诗文

鹤峰县下坪乡云蒙村地处偏远，山高路险，坡陡水急，17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村级公路竟然有70多公里。

村里居住着224户人家。虽然这里山清水秀，村民却说从前“这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什么？穷！

如今，云蒙村人均年收入约1.6万元，贫困成为历史，正稳步迈向小康。村民们说，能过上好日子，离不开一个人——村党支部书记李国凤。

一

李国凤的善良与生俱来。他个头不高，见谁都一脸笑。村里老人说，从他成年起就逗人喜欢。

1987年，李国凤成了家，夫妻俩勤扒苦做过日子。1989年农历冬月，李国凤卖烤烟得到900多元现金，不到3天就被邻居们借得一分不剩，“账都没记一个”。要知道，这笔“巨款”当时相当于一个普通职工一年半的工资收入。

关键是自己家也不富裕呀！李国凤的父亲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恨恨地憋出一句：“你这种搞法，以后养得活一家人？！”在普通人看来，即使是好吃懒做的人也知道把钱紧紧攥在自己荷包里啊。

但李国凤没有改变。一次，他带着发烧的儿子去医院看病，临走时看见一个男人呆坐在医院大厅，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满脸愁容。

李国凤认出那男人是邻村的，忍不住上前询问。得知他没钱给孩子抓药，李国凤将兜里仅剩的5元递了过去。

多年后，孩子的母亲见到李国凤还在念叨：“你救了我娃儿的命！”

这种事情多了，乡亲们说，数是数不完的。

李国凤说：“看到乡亲们有难处，能帮而不帮，心里过意不去。”

村民郭贵周的父亲去世时，家里一贫如洗，打算直接抬上山埋了。李国凤来了，掏出2000元递给郭贵周，又让人从家里搬来100多公斤猪肉。众乡亲见状，纷纷伸出援手。一场原本凄惶的丧事，在李国凤一手安排下办得妥帖完满。

老父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发现，儿子做对了。村里的人变得和气了，有什么事，儿子一伸手，乡亲们就会不约而同地凑上来。这块土地上的风气在发生变化！

渐渐地，李国凤成了乡亲们的贴心人，成了村里的主心骨，村民大事小事都找李国凤，云蒙村离不开他了。

二

2011年，云蒙村换届选举，李国凤全票当选村主任，但他“不善良”地推辞了。

他说：“我要对乡亲们负责。自己碗里的稀饭都还没吹冷，我怎么领得起这个头？”

但是，不当干部不等于不担责任。

李国凤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宜红技艺传承人。李国凤从1997年开始做茶，和茶叶打了几十年交道，他懂茶。

2014年，村“两委”和驻村干部把李国凤找来，动员他带头发展产业，带动群众脱贫致富。

此时李国凤年近50岁，一家人过着安稳日子，又要冒着风险投资创业，家人都担心：“你年纪也不小了，身体吃得消不？万一搞不好怎么收场？”

云蒙山出好茶。这里的野生茶树最高达5米，树龄有四五百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村里种了近千亩茶树，退耕还林后，茶树变成了野茶树。李国凤知道，这些野茶树是村里的宝贝，乡亲们或许遇到了挣脱贫穷的绝佳机会。

他最终决定搏一把。

2015年，李国凤成立恩施齐天农业发展有限公司，为村里产业发展探路。他迅速筹措资金修建厂房，以每亩80元的价格给村民补贴野茶管护费，同时签订收购鲜叶保底价。

村民给了李国凤最大的支持和最厚重的安慰。大家坚持先交鲜叶不拿钱，等到年底再结账。村民说，“他搞起这么大的产业，差的是钱。把钱放在他那里我们放心，只当攒起过年。”“李国凤搞好了，我们就都搞好了！”

这一次，善良将它的正能量发挥到了极致！

李国凤成功了。齐天公司的野茶一经面世，立刻获得一致好评。真正的原生态、纯天然！那可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经多方努力，齐天公司销售额逐年攀升，去年已达到3000多万元。

在齐天公司带动下，村里的茶叶、魔芋、箬叶产业逐渐成形。自2015年起，齐天公司每年为村民支付的务工费、收购费逐年递增。2021年，公司为全村户平增收1万元，总计达到240多万元。李国凤把自己的企业变成了带动全村发展的强大引擎。

2018年，李国凤当选村党支部书记，满票差3票。这一次，李国凤二话没说挑起了担子。他有了底气。

没投他票的村民私下说，他们担心有钱了的李国凤会不会“一阔就变脸”，会不会太忙了没时间管村里的事。

2021年，村里再次换届，李国凤全票当选村党支部书记和村主任。这次，再没人怀疑他。

三

当了村干部，李国凤善良依旧，只是这份善良似乎又有别于从前。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全村村民配合封闭管理待在家里，李国凤和干部们负责为村民采购、配送生活物资。有村民购买香烟，李国凤做主全换成了几元一包的低价烟。配送时，他挨个嘱咐：“待在家里没得收入，都抽便宜点的烟，节省一个是一个啊。”

对村里的老人和困难人群，李国凤格外关注。每次为他们送去各部门的慰问金，他都私人再等额给一份，村干部笑称“这是李书记私人配套慰问金”。

李国凤三兄妹合资在鹤峰县城开的酒店开业了，酒店工作人员优先从村里选用，餐饮部的原材料优先从村里采购，且高于市场价。

收购茶叶时，李国凤依然“只入不舍”，130多元一律记为140元，2.8公斤一律记3公斤。住得远一点的村民，他还要另外补点油钱。

李国凤也有“不善良”的时候。

郭贵周曾经不爱劳动，妻子离家不归。2018年和2019年，村民小组连续两次提出让他家享受低保，李国凤坚决不同意：“这样的壮劳力都吃低保，那给村里100个名额都不够。”

李国凤却把郭贵周叫到自己工厂干活。2020年，郭贵周攒下1.4万多元工资。李国凤担心他不会管钱，等他上大学的儿子放假回来，当着父子俩的面把钱交给他儿子管理。

郭贵周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现金，更何况，这些钱都是他自己挣的！他颤抖着双手接过钱，小心翼翼地塞到儿子衣服口袋里。

郭贵周变了！不再好吃懒做，除积极务工外，还自己动手平整硬化了屋前的场坝，平时也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去年，郭贵周挣了2万多元，今年不会低于3万元。

村民张运新曾是老上访户，李国凤主动借给他6万元，让他买个货车跑货运。他对张运新说：“只要你搞正事，有什么困难只管开口。”

当村干部后，李国凤对任何人都不放弃。在他看来，过去作为自然人，他可以爱帮就帮，现在他是村里的“大管家”，“所有村民都是这个大家庭的成员，一个也不能落下。”

现在，张运新由衷地说：“村干部，他逮像了！”

这是从一个有侠肝义胆的农民到有责任感的党员干部的转变，李国凤把善良的舍予变成了有原则的为民谋福利。

齐天公司茶叶加工厂工作服后背印着一行字：“一杯茶 一家人 一辈子”。家即是村，村即是家。取得巨大成功的李国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即使一年为村民直接带来了200多万元收入，他却说：“平均一家才万把块钱，我做得太少了。”不是谦虚，更不是做作，他脸上分明满是愧疚和焦虑！

李国凤在谋划：村里的产业要继续壮大，县城酒店的经营要跟上，3年内，要让村里200多户人家每年在自己企业里户均拿到5万元收入。

把村子当家庭，把乡亲当家人，把自家的企业同村里的发展捆绑联动，把自己的追求同村民的幸福感紧紧缠绕。李国凤是好人？善人？这显然太薄太浅。他是优秀的创业者？先进的村干部？显然也不是他的全部。他是一个把人之初的善良升华为共产党人崇高信仰的山里汉子。

责任编辑：杨成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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