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青春革命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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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2022年02月25日发表
——访抗日战争时期地下革命工作者邱惠文 |
97 岁高龄的邱惠文精神矍铄。本报记者 于双利 摄 |
邱惠文，抗日战争时期地下革命工作者，离休前是信宜县县长。如今已97岁高龄的老人，思维明晰，追忆当年水深火热的烽烟生涯，几度哽咽，眼睛一次次湿润。 老革命的血泪控诉，让我们不齿于日本军国主义背离正义与和平的罪恶行径，看清***反动派与之内外勾结的丑恶嘴脸。然而，鲜为人知的是，一个从粤西深山走出来的农村女子，在炮火不断的战争年代，如何成长为一名百折不挠的革命者？农家女砸碎封建婚姻桎梏 1913年，邱惠文出生于信宜怀乡镇中堂村委竹头窝村。邱大姐告诉记者，她是个遗腹女，父亲在她出世前因为帮乡亲控告恶霸强占田地，被官吏恶霸用药毒死，母亲在她3岁那年死于鼠疫。一年后，唯一的***同样因鼠疫殒命，20岁便守寡的嫂子赖雪清含辛茹苦地带着她和5个月大的女儿邱壁坚悲惨度日。 邱惠文逐渐长大，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伯母急着将她嫁出去，擅自以100两白银的身价，将她许配给一名精神有问题的傻子，还先收了男家60两定金。邱惠文知道后伤心欲绝，她宁死不从，决心要砸碎封建婚姻的桎梏，到广州去做工。 1936年春天，在嫂子暗中帮助下，邱惠文成功逃婚，来到广州一家纺织厂打工。1937年 “七七卢沟桥”事变后，日本***飞机频频轰炸广州，致使偌大的广州城即将沦陷。1938年春天，邱惠文所在工厂停工，她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回乡。 战争岁月的假夫妻和真婚姻 从广州回来后，邱惠文曾一度在家里安心务农，收了人家定金的伯母再次逼婚。于是，还是在竹头窝村，邱惠文从这里迈出了革命的步伐。 邱大姐回忆，1939年，读过一年私塾的她通过考试进入信宜抗日自 卫队妇女救护队，学习军事、游击战术以及救护伤员等知识，从此坚定地走上抗日救亡的革命道路。战争岁月，为了革命同志的安全，她曾经历过两次假扮夫妻和一次真实的婚姻。 ***反动派和日本侵略军内外勾结，沆瀣一气，因此共产党的地下工作有着 很大的风险， 共产党人的人身安全时刻受到威胁。1943年，邱惠文在南路特委从事秘密工作，和特委委员陈恩、莫芸夫妇住在一起，邱惠文和陈恩对外界以姐弟相称， 陈恩常将 秘密文件藏在邱惠 文 的 床 底 下 。1944年夏天， 来了一位叫余明炎的同志，为了他的安全，陈恩、 莫芸夫妇让邱惠文同他 假扮夫妻。邱惠文闻言，顿时羞红了脸，不肯答应。陈恩夫妇轮番开导她：这是演戏给别人看，并不是真夫妻，将余同志的衣服放一些在你的房间，让外界知道你们是夫妻就行。就这样，她和余明炎扮起了夫妻。 几个月后，余明炎转移到别的地方继续地下工作。此后不久，陈恩夫妇找邱惠文谈话，说组织要她和在梅菉搞革命工作的梁毅同志结婚，还坦言相告梁毅人品甚好，热爱革命事业。邱惠文本有一辈子不结婚的念头，再获悉素未谋面的对方已经结过婚 （前妻精神有问题），且育有一子一女，起初怎么也不肯答应，但最后还是以大局为重，服从党组织安排，与梁毅结为夫妻。 邱大姐感慨地说，与梁毅结婚后，两人在不同的地方从事革命工作，两三个星期才见一次面，但都是风尘仆仆的相聚。1945年1月底，梁毅在廉江安铺执行任务时被日伪军捉住，壮烈牺牲了。战争年代的这一对革命伴侣，婚姻短暂，且聚少离多，虽不能相濡以沫，但毕竟 “一日夫妻百日恩”，邱惠文的心里，充满了对为抗日救国革命事业而英勇献身的爱人的无限怀念。 梁毅牺牲时，邱惠文怀有3个多月的身孕，强忍悲痛在战火中历经艰辛的十月怀胎，她生下了一个女婴。 女儿出生仅4天，她忍痛将女儿送到湛江天主教会育婴堂，这间育婴堂是法国人开办的。邱大姐说到这里已是泪水涟涟，她停顿了一会，哽咽着告诉记者，将女儿送到那里，她也知道凶多吉少，但实在是痛苦而无奈的选择。因为其时正处在起义失败的困难时期，去到哪里都挨人打，自身难保，还怎么养活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如果送给别人，又担心被怀疑是革命人士，且会被追踪而暴露身份，因此为了继续追求抗日救国的革命理想，她唯有将女儿送到那间育婴堂。 经历丈夫牺牲、女儿的生离死别，邱惠文眼泪未干，不久再次强忍悲痛，服从组织，第二次假扮夫妻，掩护革命同志刘炳燊开展地下工作。解放后，邱惠文到湛江团委工作，先后多次到那间育婴堂寻找女儿都未果，每当夜里，只要听到远处婴儿的啼哭声，她也跟着悲泣，乃至恸哭失声。夜半婴啼，撕碎了她思念爱女的心…… 抱憾侄女邱壁坚牺牲 邱大姐自豪地告诉记者，烽烟岁月，她的娘家共有5人投身革命，她和侄女邱壁坚、侄孙子邱立名、侄孙 女邱虹 （邱立名之妹）是参加抗日战争的，还有一个侄孙女邱立华 （又名邱梁）参加了解放战争。 邱大姐自豪的话语中难掩悲伤。她说，1948年，旧中国即将迎来解放曙光的前夕，侄女邱壁坚和夫婿梁特立在云浮双双英勇就义了。当年姑侄俩一同机智勇敢地进行抗日救国革命活动，1947年初，两人因为工作需要分开。侄女转移到肇庆开展革命活动，并与革命志士梁特立结婚生子。1948年，党组织派侄女夫妇到云浮县腰古区思劳村开辟新的地下活动据点，他们在此地发展了 3 名共产党员和一批积极分子参加地下游击小组，计划掌握该村一个群众自发组织的武装队之后便发动武装起义。孰料就在这关键时刻，他们被***反动派发现并被捕了。这年11 月 26日， 经受 7天7 夜严刑逼供的侄女邱壁坚和侄女婿梁特立被恼羞成怒的白匪押赴刑场。邱大姐悲痛难当地对记者说，行刑时，侄女肩背着尚未满周岁的儿子。再说这边的信宜深山，嫂子得知女儿女婿牺牲的消息后，痛不欲生，她希望有人将外孙子送回来给她抚养，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漫长的等待毫无结果。 邱惠文得悉侄女邱壁坚刑场从容就义的凄惨一幕，悲痛难忍，但她不敢回信宜的家里，也不敢和大嫂联系。因当年侄女是随她一起参加革命的，还在她的介绍下加入了***。现侄女牺牲了，令寡居的嫂子又失去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和生活依靠，邱惠文对大嫂满怀愧疚。1957年，嫂子病危。得知嫂子病危消息的邱惠文回到了阔别 16 年的家乡。嫂子双目失明，姑嫂相见，千言万语尽在心头。直到那时，她才知道，深明大义的嫂子从未曾怪罪于她，相反，对投身革命离乡多年杳无音信的幺姑充满了牵挂和思念。 全力抚养继子 1945年南路革命武装起义受到挫折,当时邱惠文在南路特委机关做掩护工作,由于工作保密,必须和亲人断绝联系,从此就和家里失去联系,直到1957年她调回了茂名县妇联工作，一次来到茂南新坡公社访贫问苦，偶遇一个坡头村出嫁女，谈起了婆婆的近况,于是她写了一张字条让对方转交婆婆。 几天后，两个小姑带着丈夫的儿子到新坡公社来认亲。邱惠文看到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破旧黑衣裳、头发又长又乱的孩子，禁不住泪流满面。孩子面对素未谋面的继母，很是局促不安，而邱惠文却表现出一种毫无芥蒂的亲切感，拉着他的手问起了家里的情况。孩子如实相告，家里情况很糟糕，奶奶去了海康给一个姑姑照看小孩，两年前姐姐跟着逃荒的人不知所踪……邱惠文将在袂花中学读初一的继子迁回高州读书，自此，这对非血缘母子风雨相依。邱惠文事事操心，样样费神，呵护着儿子的成长，完全承担起为人母亲的所有责任。孩子幼小的心灵颇能体悟继母的良苦用心，暗自许诺，长大后一定孝敬母亲，为她养老。他聪颖好学，几年后考进湛江医学院深造，毕业后 在我市 一家 医院 工作， 几十 年来，他不仅勤勤恳恳，造福于民，还和爱人儿孙一起尊敬革命母亲。 如今，邱大姐家已是四代同堂，她善良朴素的情怀，深得晚辈的尊敬和爱戴。 后记：采访邱大姐的时候，记者深感她亲切和蔼，就像比邻而居的老奶奶，洪亮的声音和过耳的一头银发显得她干练沉着。接到老朋友的问候电话，老人高兴不已 ： “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心都是甜的，”她热情邀请对方来相聚 ， “有情饮水饱，无情食饭饥。”听到敲门声，尽管腿脚不便，但老人还是亲自去开门，令人觉得既可爱又可敬。而她和许许多多革命前辈出生入死为后人建功立业的革命情怀，将永远激励着我们珍惜今天的和平，谱写明天的新章。 （完） 本报记者 柯小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