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儿子还孝顺――追记上海警备区第五干休所原所长李军
中秋月朗,哀思絮飞。
走进干休所,李沪麟仿佛还能看到父亲李军奔忙的身影:门房内,父亲还在和门卫师傅老黄打听情况,老干部过马路腿脚不灵活,门前的红绿灯时间是不是足够长?院子里,父亲不时地俯下身去,拾起散落路上的枯枝,避免绊倒出来散步的老干部。
女儿:“父亲一年忙到头”
在李沪麟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很忙,一年到头地忙。
2004年春节,李沪麟被浦东国际机场商业分公司纳为正式编制职员,李军下班后特地下厨做了一大桌菜,说好晚上一家人高高兴兴吃年夜饭,为女儿庆贺。晚上8点多,李军在陪所里战士吃完年夜饭后,回家不到半个小时,他的手机响了,说所里一位患老年痴呆症的老干部离家出走了。李军立马丢下碗筷,急匆匆消失在夜色中,等找到那位老干部,已是第二天早晨。
2005年10月,干休所门口宋园路拓宽了,然而红绿灯时间却没有随之延长,这条路成了老干部出入的一条“封锁线”。深夜,李军趁车辆少,带着几名战士用皮尺丈量马路宽度,用老人步速计算过马路所需时间。
之后,他7次找交警队协调,终于使门口马路绿灯时间延长了10秒。
干休所离菜场较远,最近的菜场也要一公里。李军先后20多次拜访街道和菜场负责人,说服了10多家小商贩把菜场开进干休所。他还多方协调,在院内设立了水果、面包糕点定期供应点,推行每周***收一次废品、修一次电器、每月开设一趟大卖场购物班车。
“大事小事,我们都喜欢找李军。”去年,老干部沈峰明家的净水器坏了,四处找不到维修工,只好打电话给李军,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维修。事后,沈老才知道李军有个特殊的电话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修眼镜、修饮水机、小五金等近百个维修点的电话号码。
有的老干部喜欢唠叨,李军总是不厌其烦。真情换真心,李军成了老干部心中最可靠、最信赖的人,先后9位老干部都让李军做他们的遗嘱证明人、保管人。
多年劳累让李军的身体每况愈下,前年体检就发现有早期肝硬化症状。“你肝不好,要多休息。”每当妻子提醒他,他满口答应,却连一次假都没休过。去年10月18日,李军终因肝***晚期离世,享年55岁。
老干部:“他是累垮的”
“他是累垮的。”老干部们眼含热泪,用颤抖的声音诉说着心中的李军。
“以前,我总能看到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现在看不到他,心里空落落的。”老干部申乃清说,李军有个工作习惯:每天清早、中午和深夜,要把大院巡查一遍,刮风下雨、逢年过节也从未间断。干休所的电梯晚上10点半就关了,李军家住15楼,每次查夜后都要爬300多级台阶回家。
2005年一天夜里11点,家住9楼的老干部方舵突发心肌梗死,心源性休克。接到电话的李军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冲出门外。5分钟后,李军带着急救小组火速赶到。只花了不到20分钟,方老就被送进第85医院。医生说:“再晚来几分钟,方老就没救了!”像这样的抢救场面李军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在他当所长期间去世的22位老干部,没有一位是因抢救不及时耽误的。
每次抢救老干部因为担架太长而进不了电梯,李军都是和战士们将老干部抬下楼。“老干部们心脑血管疾病多,时间耽误不得。”李军琢磨着,设计一部既能伸缩又可乘坐电梯,既能滑行又可平躺的担架车。为此,他找来设计公司反复改进,自己躺在上面做试验,终于制造出一台担架小车。5年来,担架小车“救”了10多位老干部的命。
“他比儿子还孝顺!”老干部姚全和说。好多老干部临终前样子可怕,连亲人都不敢靠近。李军总是守在他们身旁,贴着他们的耳根询问。去世后,李军还要帮忙擦拭身体,穿好衣服,整理遗容。
李军:“为老干部受点委屈算什么”
李军的妻子2003年患***症做手术住院,所里派人看望,他把红包如数交回财务室。当所领导12年,他的家人从来没有吃过所里一顿饭、坐过所里一次车、叫战士干过一件家务事。就连李军自己生病住院期间,炊事班战士见他吃不下饭,给他做了碗面疙瘩,他也不忘叮嘱妻子:“回去后拿我的饭卡到食堂刷一下。”
李军病逝前一天,医院安排他去做穿刺,所里派了救护车,谁知车刚要发动,躺在担架上的李军担心万一老干部有什么急事,没有救护车可不行,拒绝用所里的救护车。
“在所里工作有时还要受不少委屈。”老干部欧阳熊告诉记者,干休所前年对垃圾房进行改造的时候,个别老干部家属找到李军数落,称垃圾房对着自己家窗户,又臭又脏。李军耐着性子解释,改造垃圾房就是为了不脏不臭。“受不了委屈就做不好服务工作,为老干部受点委屈算什么。”
当李军被确诊为肝***晚期时,老干部李树芳打听到李军在第85医院住院的消息,几个老干部冒着酷暑,自发来到医院探望。老干部顾宗宠听说李军患了***症,将女婿从东北带来的一支野山参送到了李军床前。
86岁的老干部申乃清知道李军生病后,多方联系老战友,四处打听治***良药,托朋友买来了中草药“硒旺长生”,然而还没等他把药送出去,就得到了李军去世的噩耗。“这是我最大的遗憾,一直觉得欠李军点什么。”
追悼会那天,原计划200多人的追悼会场,足足来了500多位老干部及其家属。老干部王健感慨地说:“我们所送走了70位老干部,然而李军的追悼会是规模最大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