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曾祖母
“百年风雨浑如梦,马踏斜阳一世熏。犹忆童年问生死,未惊老岁鬼神闻。稚心常为孩孙恼,高寿时怜意气殷。四世同堂漫回首,惟挑清福念慈君。”每每读到这首诗,就不禁忆起我的曾祖母。
曾祖母总是端着一个凳子坐在院子里,院子东面是一棵巨大的参天银杏,树皮是灰褐色的,上面有许多小疙瘩,用手摸上去十分粗糙,像老人的皱纹。银杏树的每一根枝条都斜着伸向天空。枝条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叶子。春夏季节,叶子是绿油油的。到了深秋,叶子就全部变得金黄。一阵秋风吹来,树上的叶子摇摇落落地落了下来。我常在那银杏树下捡着秋日从高处落下的黄叶玩,曾祖母坐在凳子上,手上忙着针线活儿,时不时地看看我,身旁的收音机还放着戏曲。
天气越来越寒,深秋的寒风让人冷得直打哆嗦,把在树下玩得大汗淋漓的我吹得感冒了。不知曾祖母哪里听到的古方,说感冒咳嗽的,喝点冰糖炖雪梨就会好的快点。下午我午睡时,曾祖母拄着拐杖到小镇上给我买雪梨。等我午睡起来,便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飘来一股甜蜜的味道。
我刚上幼儿园那时,父母总是要临时加班,因此我在曾祖母家度过了整整三年。这三年,我学会了识字、写字,三年里我还学会了一些做人的道理。教我做人道理的老师,是我的曾祖母。
天刚蒙蒙亮,天色还呈灰色时,曾祖母就会把我喊醒。我的眼神迷迷糊糊间,曾祖母早已帮我穿好了衣服。吃早饭时,曾祖母总要问我昨天老师教了什么,我学会了什么。吃完早饭,曾祖母便催着我上学。这时抬头仰望天空,天色才刚刚呈淡淡的湖蓝色。我总是班上第一个到学校的。
曾祖母的脸上总是温和的笑容,除了当我犯错时,曾祖母的脸上才没了笑容。幼儿园时,我就会背“粒粒皆辛苦”,但我的碗里总是要剩下几粒米。我不以为然,刚要离开饭桌,曾祖母就拎住我的衣领,不管我再怎么不情不愿,看到曾祖母不同寻常的严肃的神情,再听到曾祖母说“不吃完的米粒都会变成脸上的麻子”,我怕得只能将碗里的米粒都吃下。
曾祖母是村上出了名的性子好。傍晚,村里的人都要聚在一起聊聊天。村上的人嘴杂,总要聊聊八卦,说说别家的坏话,每当问到曾祖母时,曾祖母只是笑笑不语。有时,一两个人从家里拿了点种的蔬菜给村民们,第二天,曾祖母总是要给人家还礼的。
曾祖父过世得早,我的曾祖母待人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但她也不失正直、刚气。一次夜里,我只听见门外村民们议论纷纷的声音,在窗边看,原来是隔壁邻居家里抓到了小偷。那小偷总是要狡辩,但一次次都被曾祖母抓到了把柄。直到警察来了,曾祖母才放过他。我在窗边不停地笑,这时在我眼中,曾祖母就像一位穿着红色斗篷的女英雄。
我在曾祖母家住了三年,上了小学才离开了她。我一天天地长大,曾祖母一天天地老去。后来,从我去看她到她认出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看着院子里的银杏树,好似又回到了曾祖母的身边。恍惚间,我总觉得她就坐在那院子里,忙着手上的针线活儿,听着小曲儿。
曾祖母是在夜里过世的,如果她还在世,我多么希望我能报答她照顾我的恩情!
但,终究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了……
作者简介
李馨虞乐观开朗、热爱生活,喜欢通过写作记录生活,用相机留下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她也钟爱读书,常将自己“浸”在书中。
来源:安亭高级中学,编辑:沈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