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理想化到专业化沪上青少年事务社工成长故事
你想都没法想象,10年前我接受社工培训时,老师能教的只有手里两本书:《社会工作概论》和《社会工作实务》。
坐在宝山杨行一间简单的办公室里,青籽社会工作服务中心创始人、职业社工王鼎,回忆起与社工的最初接触。当年的社工培训没有本土案例、没有实习,只是念稿子。
2003年,上海市成立社区青少年事务办公室;次年2月,由其发起组建的阳光社区青少年事务中心成立,成为沪上首家针对社区青少年事务的民非组织。就在那年,王鼎加入阳光中心,成了沪上第一代青少年事务社工。
10年来,这个民非组织建立了一支由500人组成的青少年事务社工队伍,分布于全市各个区县社工站、214个街镇社工点。他们共计服务社区青少年234792人,累计开展个案24563个,开展小组工作3979个。
而在业已离开阳光中心单飞的王鼎看来,这10年留给这座城市的不只是数字。更值得珍视的在于,用10年时间,人们对青少年事务社工这一概念,有了一次全面的启蒙。
开始明白社工的意思了
2003年,23岁的王鼎第一次见到招聘社工的广告。
恰巧满足招聘条件的他,很自然地报了名。我只是需要一份工作。当时的王鼎并不了解社工究竟要做什么,只知道舆论在一点点造势,说发展不错。等真正成为阳光中心的专职社工,王鼎才发现,前景并不那么美丽,社工收入甚至堪称清贫。
按当时的界定,上海本市户籍、1625岁、失业、失学、失管的三失青少年,被称作社区青少年。这是青少年事务社工主要的服务对象。
王鼎的经历,与他们颇为相似:高二即辍学,没有工作,游荡在外。以致于同时进入阳光中心的社工一次聊起服务对象时,指指王鼎笑道:不就是你?
社区青少年成了青少年社工,别人眼中的戏剧性,被王鼎当成了自己的优势。他深知这群对象的特点,很多人给他们贴标签,但社工不行。他们或许只是处在人生必定经过的那个阶段而已,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担当社工的经历,一次次印证了他的这一判断。王鼎意识到,自己和不少社工一样,开始明白社工的意思了。
从激情做事到专业化
在王鼎的记忆里,强调理想和激情,几乎是第一代社工当初共同的特点。作为新生事物,社工一度被寄予解决政府、社会难以解决的问题的期望。这让一开始的不少社工有些幻想,好像只有我们能把问题青少年转化过来,自己好像救世主。
若干年后,已是老社工的王鼎成了培训师,开始反思当年的状态。他常常告诫年轻的新人千万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不要老认为他们有问题,否则恰恰是你自己有问题。
他的判断来自于自己数年的实践。一次,王鼎把两个过去常在中小学门前抢劫财物的恶少带到电视台录节目,让他们教在校生学自护。两个大孩子被请到嘉宾席上,他们诚恳地告诉电视机前的小孩子,不要慌张,因为抢钱的人心里比你们更害怕。他发现,所谓的问题青少年,其实也能真情流露。回来就有相熟的社区青少年告诉他:我也想上节目。
用社工的专业术语解释,这叫优势视角去关注服务对象身上存在的各种优势,而不只关注其病理。在王鼎看来,10年亲历的最大变化,正是这样的专业思维逐渐为社工群体所熟知;而最初激情做事的青少年事务社工,亦逐渐把专业化当作更高价值。
更细的分工,更强的民间性
当不少人感兴趣于社工与服务对象之间种种感人故事的时候,王鼎却一再坚持:专业化和职业化,才是青少年事务社工10年历程积累的最大财富。
专业包括耐心、包容、优势视角。更重要的是,专业化意味着分工。王鼎说,与习惯在安静环境下打开服务对象心扉的人相比,自己更适合面对那些活跃的、带有边缘性质的青少年,我不会去感化,但可以跟他们对话,甚至交锋。
成立将满10年的阳光中心,亦在发生变化。一方面,其所覆盖的服务群体已经拓宽,不再局限于户籍青少年;另一方面,始终保有的500名左右社工,也在不断更替每年都有人离开,也有新人补入。
2011年,王鼎离开供职8年的阳光中心,自己成立公益组织。在那前后,不少阳光中心的元老都选择单飞,不少人转而独立承接更具体的青少年事务公益项目项目化,成为在青少年社工群体中扎根的新概念。
阳光中心具有行政优势,手里的资源也相对比较多。但未来的趋势,一定是更细化的分工,更强的民间性。王鼎发现,前几年在各个区县,定点设立的社工站及其中的阳光社工,几乎是社区青少年事务的唯一承接者。但如今,一些地方已逐渐开放,乃至主动寻找民间社工组织承接项目。这会是好事,王鼎说,那意味着,这个社会真正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