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得端站得正讲得清道得明――复旦附中数学特级教师曾容的为师之道

表彰会上的曾容 资料照片

　　5月20日，上海复旦附中师生洒泪送别心中的好老师――曾容。校领导、教师代表和曾容的亲属一同乘飞机离沪，将他的骨灰送回故乡厦门安葬。
　　
　　在上海的中学数学界，从教54年的特级教师曾容，是个响当当的名字。曾长期担任上海中学生业余数学学校校长，他一辈子最钟情的，就是站在三尺讲台上教学生们解“X+Y”。
　　
　　捐出存款60万元
　　
　　曾容1951年从福州考入浙大数学系。适逢新中国成立后首次高校院系调整，曾容和恩师苏步青一起，全系并入上海复旦大学。1955年，他毕业后在复旦附中工作。数学家李大潜院士这样评价曾容：“每次讨论，他的真知灼见常引起我的共鸣。”1997年，曾容从日常教学岗位上退了下来，但他还是每天到学校来，不时推开教室门去听一听课，或到青年教师中走一走，看看大家备课有什么困难。副校长张之银说，以每周听三节课计，一年他少说也要听一百多节课。
　　
　　上周刚开完追悼会，曾容的家人就来学校找到校长，说在清点遗物时发现了整整60万元的存款，他留下遗嘱：希望用这笔钱在复旦附中设立一个数学奖。更令人动容的是，家属表示，如果这笔钱不够，几个兄妹愿意再拿一些来，完成曾容的遗愿。
　　
　　三餐都在食堂吃
　　
　　与曾容相识的人往往这样评价说：“他对生活的要求很平，平得就像一汪静静的清水。”
　　
　　在上海，孤身一人的曾容拥有两处房产。一处是早年学校分给他的单间小屋，另一处是十年前新买的公寓。“曾老师的小屋是他每天生活和工作的天地，几乎从不让外人进。”复旦附中党委副书记李峻说，曾老师生活十分简朴，一个单人小床，被子都露出了棉花，屋里到处是书，最多的就是与数学教学相关的理论专著与教学参考书，“一日三餐他都在食堂吃，回到小屋就关***研究教学。”
　　
　　几天前，记者在曾老师兄妹陪同下，走进了曾老师的新家。虽然买下这处房产很多年，但曾老师却没怎么住过。大哥曾定解释：“这里是曾容的会客场所，他有许多学生在海外颇有成就，常会回来看他，曾容就把他们领到这里，让他们看看老师过得很好。”
　　
　　上善若水。曾容以一颗博大的善心关爱着别人――他周围的同事、学生和朋友，还时常拿出钱来资助孤老和困难学生。一次学校有位青年教师要结婚买新房。曾容得知他钱不够，就主动提出借35万元给他，而且不要利息。其他同事问起，曾老师淡然地说：“35万元对于年轻教师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我能帮就帮一把吧。”
　　
　　学生都是我儿女
　　
　　曾容的档案中业绩骄人：1985年第一个教师节，他被授予上海市首届园丁奖；1986年，他被评为上海市数学特级教师；1992年，他又荣获首届“苏步青数学教育奖”。从教五十余年，他先后发表数学教育论文、论著共计50余篇（部）。1983年，教学成绩卓著的曾容被选为中国数学会理事。1987年在上海筹备创办了中学生业余数学学校，并被当时的上海市教育局任命为校长。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名师，从不愿为自己的事给别人和学校添麻烦。两年多前体检时，曾老师被查出有***细胞，他却一直瞒着，仍每天乐呵呵地到学校里来。今年2月，病情突然加重，他只得到医院动了手术。原本要在医院住一阵的，可他才住了4天，出院后回家只待了一天，就又出现在了业余数学学校的课堂上。3月中旬，他的病情急转直下，学校将他送往医院，他还向校领导提出“要严格保密”，不想惊动更多的人。
　　
　　在整理曾老师遗物时，家人发现了许多学生写给他的信，有些还是三十多年前的学生。75届毕业生王蓝心回忆说，曾老师常对同学们说：“我没有子女，但我又拥有许多子女，我的学生就是我的子女，我要让他们一个个地茁壮成长，成为有用人才。”
　　
　　独创“三通”教学法
　　
　　“文革”结束，曾容的教育事业也迎来了新的春天。
　　
　　说起上海中学生业余数学学校，在中国教育界特别是数学圈内，没有人不竖大拇指的。今年初刚接任校长的顾宏达，回忆起曾容眼含热泪：“作为一所重点培养中学少数数学特长生的业余学校，我们吸引了上海一批顶尖的数学教师。通过双休日的集中培训，这里涌现了一大批数学人才，先后有十多位学生在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获得金牌。在全世界难度最大的美国大学生普特南数学竞赛中，最近连续两届比赛的第一名获得者，都是我们学校的。”熟悉曾容的人都说，他在教学上是得到大师真传的。原来，早在上世纪80年代，曾容就在复旦附中开设了数学兴趣小组，专门给数学尖子“开小灶”，并引入了苏步青先生在大学里惯用的讨论法教学，引导学生探究数学的无穷奥秘。据说，能常常将李大潜、谷超豪、洪家兴、胡和生沪上4位院士聚集到一起探讨数学的人，唯有曾容而已。虚心好学的曾容，在分享数学家们智慧的同时，独创了“大致粗通”“细微精通”“融会贯通”的“三通”数学教学法。
　　
　　复旦附中数学特级教师李秋明是曾容一手带出的高徒。他说，在曾老师弥留之际，我国权威的《数学教学》杂志刊登了曾容生前的最后一篇教育研究报告――《论数学的教与学》，“曾老师教了一辈子的数学，其实他的教学理念很朴素，就是要让学生明白，许多具体的演算步骤和公式概念，或许会在走出校门后渐渐遗忘掉，但映入脑海里的数学思想及思维能力训练，却是终身受益的。”
　　
　　在复旦附中校长谢应平的书桌里，有一张纸片，上面是曾老师写下的一段话：“为师先为人，行得端、站得正，这是教师尊严的底线；讲得清，道得明，这是教师素养的基点。”。谢校长说，这段话是曾老师一生从教的真实写照，也是对每一位教育工作者的最好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