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万里施援手真情播撒满眼春

——赴泰国海啸灾区参加卫生救援工作实录

紧急出发

    2004年12月26日，印度洋海域发生里氏8.9级强烈地震，并引发了史无前例的大海啸，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12月30日10时，卫生部急电上海市卫生局立即组建卫生救援队赶赴泰国普吉岛，援助泰国开展救治和防病工作。中午12点，我接到市卫生局的紧急通知，要求我做好出发的准备，此时，离集合出发只有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时间非常紧迫，当时我正在横沙岛调查处理一起学校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接到这突如其来的通知，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时间容不得我多暇思考，也来不及考虑出去后将会面临着什么——人生安全、健康保障、生活环境等等，浮现在脑海的，是一幕幕海啸灾难场面以及灾民失去亲人后悲痛欲绝的场景。WHO专家的警告一遍遍在我耳边响起：如果灾区不及时做好尸体的打捞和环境清理，一旦饮用水和食品受到严重污染，届时瘟疫带来的灾难将可能超出海啸。此时此刻我想到的是灾区需要外界的救助，需要更多医务人员的援助。作为一名卫生防疫人员，能参加跨国界卫生救援，为当地灾后防病和保障灾民的健康出力，天职所在，义不容辞。为了赶时间，我立即打电话通知爱人请假回家帮我收拾行李，自己赶乘最早的一班高速快轮返回陆地，直接赶往市出入境中心办理护照。办完手续回到家已是晚上六点，我匆匆扒了几口爱人给我准备的道别晚餐，六点四十五分，在中心领导的陪同下，我赶往市疾控中心与其他队员会合，并参加了市卫生局组织的欢送会。我们这支救援队共15人，分别来自市CDC、市第六人民医院、中山医院和宝山、虹口二个区的CDC，队员中年龄最大的52岁，最小的才26岁。在清一色由高级职称医生组成的救援队伍中还有1位来自中山医院外科的女护士。欢送会结束后，救援队一行正式踏上了远赴灾区参加救援的征程。
    由于大雪封路，原定23：00的航班一直延迟到次日凌晨4点多才起飞，经过4个小时的飞行，当地时间31日上午7时15分（北京时间8时15分）我们卫生救援队搭乘的东航班机抵达了曼谷国际机场。办理了转机手续后，于 10时35分，医疗队到达普吉岛机场。

马不停蹄

    从冰天雪地、寒风凌列的上海一下子来到烈日炎炎、热浪滚滚的泰国，我们中很多队员一时还难以适应强烈的温差反应，有的还未来得及换下冬装便下了飞机。未出机场，队员们便感受到海啸灾难后的异常紧张气氛，普吉机场已不见了往日人潮汹涌、游客纷至沓来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许多国家在此设立了帮助本国居民找寻失散亲人、办理善后事宜的临时联系站。走出机场，潘启超队长、艾开心副队长和顾宝柯医生等3人就组成了先遣小组，顾不上长时间旅途劳累，在使馆工作人员的陪同下，马不停蹄的赶往距普吉岛120多公里以外受灾最严重的攀牙府了解灾情，与当地卫生部门接触协调，落实下阶段卫生救援队的具体工作。其他队员赶到住处，也都也顾不上休息，开始收拾整理随机带来的各种药品和器械，随时准备奔赴一线开展工作。晚上10时，先遣人员返回立即召集全体队员开会，介绍了重灾区攀牙府高巴县的灾情和救助站里灾民的近况，并和队员共同商讨了今后几天的工作。同时潘队长根据灾区断水断电和现场尸体停放点恶劣环境，要求大家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作好打艰巨战和持久战的各项准备，包括饮用水、干粮、个人防护以及到现场工作用的消毒药物和器械。

不畏艰难

    1月1～3日连续三天，我们卫生救援队每天都要驱车到100多公里以外的攀牙府开展防疫工作，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在现场工作，减少旅途中的时间耽搁，所有医生都主动要求住到条件更艰苦、环境更恶劣的攀牙工作现场，但考虑到安全因素，这一提议遭到了大使馆和当地政府的反对。于是我们救援队每天6点不到就起床，7点准时出发，到攀牙Kurabury县难民收容点。一路上差不多要近4个小时，由于路远、途中上厕所很不方便，虽然天气炎热，但我们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中午的午餐是早晨出发时从旅馆带去的一小盒“泰式蛋炒饭”和几片切片面包，为抓紧时间，队员们往往5分钟不到就在车上“解决”了，晚上回到住处吃晚饭时通常都要九、十点钟了，难怪几天下来，队员们饭量见长，见到服务生一个劲地直喊：“more rice ,more rice”。

现场指导

    2005年新年第一天，我们去了攀牙府高巴县医院和卫生服务站，了解了医院的医疗救治和灾民的防病情况，并实地探访了附近一个受灾最严重的渔村——咸水村。原有5000多人的村庄在这次海啸中遭到了彻底摧毁，海啸后仅仅生还了500多人，幸存下来的村民已无家可归。走进咸水村，空气中四处弥漫着尸体腐烂后的味道，整个村庄看不到一处完好的房屋，到处是断壁残垣。零星的椰子树东倒西歪、有的甚至连根拔起。废墟中到处散落着损坏的旧家电、锅碗瓢盆等日常生活用品。尽管整个村庄一片废墟，我们依然坚持进行流行病调查，一干就是一整天。我们仔细查看了各个角落、水塘和积水处蚊蝇孳生情况，并就现场环境清理、消毒和控制蚊蝇孳生等技术方面的问题与泰卫生部门进行了沟通。
    以后几天，我们救援队又长途跋涉来到180多公里以外攀牙府最北部的Kurabury县的几个难民收容点开展卫生救援工作。Samakeetem Temple难民收容点是由寺庙临时改建，共收留了500多名无家可归的灾民，离灾民居住区和食堂仅10多米，还停放着许多尸体和棺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在经历了海啸的劫难后，灾民们尚未走出灾难的阴影，他们的目光中还留着恐惧。目睹惨象，再一次使我们救援队员的心灵为之震撼，我们所有人都立即投入到紧张的救援工作中。根据当地救灾防病形势，队员们对环境、饮用水、食品卫生、消毒、消杀等公共卫生问题提供现场技术指导和支援。通过现场检测和调查，发现了收容点还存在许多薄弱环节，如生活用水余氯量不足、厨房布局不合理、食品生熟不分、灾民居住场所布局不合理、缺乏必要的个人防护和防病意识等，我们心里十分着急和担忧，如果这些薄弱环节不加以及时改进的话，极有可能引起疫病流行。医疗队连夜草拟了一份改进建议和控制方案送到当地卫生部门，受到高度重视。第二天我们再到现场时，许多建议已得到了落实，比如生活用水蓄水池已经加了盖，停尸处移了位置，远离了灾民居住区，食堂的环境得到了改善等，看到这些变化，我们感到非常高兴，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虽然我们每天都要工作十五、六个小时，非常劳累和辛苦，但一想到我们的付出，可以帮助灾区减少疫病的发生，那么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全力救助

    1月5日，救援队转移至“第二阵地”——普吉岛著名的旅游胜地巴东海滩。这里普吉府政府正在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海滩清理重建仪式，数千名志愿者参加了这次海滩清理行动，当地政府计划用一周时间对巴东县的清理和重建工作制定具体规划，以尽快恢复巴东海滩往日的风貌。我们在海滩边的一个旧食堂外搭起了临时诊室，为当地灾民和志愿者进行医疗和咨询服务。义诊桌前挤满了前来看病的患者，场面非常热烈。医疗队中来自市六医院和中山医院的6位临床专家给病人量血压、听诊、清理包扎伤口，忙得不可开交，我们疾控防疫人员则在一旁帮忙。短短3个多小时先后有近百名患者前来就诊。五星红旗和自制的中、英、泰三种文字的“中国卫生救援队”横幅飘扬在巴东海滩上，显得格外醒目，中国医疗队成为当地和国外媒体最受关注的焦点，救援队员也被灾民誉为“最可爱的人”。参加活动的当地政府有关官员表示，非常感谢中国救援队给予泰国的帮助，中国救援队所做的一切为灾民重建家园增添了信心。在这天的义诊中，一名两岁的泰国小男孩高烧不退，依偎在母亲怀里不停地抽泣着，罗从风医生为孩子量过体温、仔细听诊后，诊断这孩子并非一般发烧，而是患了吸入性肺炎，必须马上服用抗菌药并到医院就诊，孩子母亲接过罗医生的药后双手合十，按当地的习俗向罗医生和医疗队员们行礼。经历海啸的当地灾民，心灵的创伤远远大于肉体创伤。一位47岁的当地妇女告诉救援队医生，自海啸那天起，她至今没有安稳地睡过一个晚上，耳边时时传来海浪澎湃的声音，眼前也总浮现一幕幕恐惧的场景。医生为她开出了一些常见抗抑郁药物，以缓解失眠症状，并尽力用手比划着，告诉她不用紧张，学会放松。不少灾民看着中国医生，紧锁的眉结有了松动。

深入社区

    1月6～7日，救援队又分成二组，分别来到社区和医院。一组由罗从风、阴忆青和郑吉莉组成，他们留在巴东医院进行现场义诊，余下同志组成第二组，继续赶往巴东地区的一个受灾社区——加里姆社区，这个社区位于巴东海滩附近，大约有180户人家，其中有30几户在这次海啸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救援队一拨队员在加里姆小学设置起了义诊点，另一拨队员在志愿者的陪同下深入到每一户受灾居民家中，对灾民的生活环境、饮用水卫生、病媒生物防制等进行现场调研，并对水井和自来水进行余氯测定。医疗队把在实地勘查中发现的社区卫生防病工作中值得注意的问题和对此的改进建议及时向当地卫生部门进行了反馈。在中国救援队进行义诊、实地勘查、采取防治疫情措施时，不少灾民热情地拉起队员们的手，有一位老人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看病，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赶来，他说：“我来就是相信你们中国医生，知道你们的医术高明。”在异国他乡受到这样的信任，真的让我十分感动。

不辱使命

    印度洋地震和海啸牵动了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上海在接到卫生部指令后，市卫生局在短短2小时内就迅速组建起第一支救援队伍，显示了上海市公共卫生应急机制的高效率和快速度。我们15名队员来自5个不同的单位，平日里许多队员彼此并不认识，但九天的卫生救援经历把大伙都凝聚在了一起，生活上相互帮助，相互关心，工作中齐心协力、团结协作，克服条件艰苦、环境恶劣等种种困难，表现出了高度的集体荣誉感和团队协作精神。我们每一位队员都清楚地认识到我们此行的特殊使命，我们不仅代表了14万上海医务工作者，更是肩负着全上海人民和全中国人民的重托，代表了中国政府的形象。
    我们救援队在泰国虽然只有短短九天的时间，但足迹却遍布了学校、社区、医院、难民收容点和海啸重灾地区，所到之处都受到当地政府和灾民的热烈欢迎，我们的工作也得到了中国卫生部领导和驻泰国大使馆以及当地领事馆的高度评价。正如卫生部领导在看望救援队员时说的那样：“中国医疗救援小组临危受命，火速启程，在特殊的地方，面对特殊的群体，开展了一场特殊的医疗活动。你们不畏炎热，不辞辛劳，唱响了国际主义人道救援的赞歌，为中泰友谊谱下了动人篇章。”
    “山呼海啸乱乾坤，百年骇浪舞惊魂；不远万里施援手，真情播撒满眼春。”这是我国驻泰国大使张九桓对救援队的赞誉。

（宝山区疾控中心  袁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