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文化的多元性地域性传承性——品读中国民俗志湖北

　　        胡学林
　　一
　　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系列成果之一《中国民俗志湖北猇亭卷》（简称《民俗志猇亭卷》下同）问世，可喜可贺。猇亭编写国家级民俗志分卷，这是猇亭文化建设的一项成果。
　　民风民俗是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一笔重要财富，是中国悠久文化的一个重要方面（《中国文化概论》华师大出版社）。
　　《民俗志猇亭卷》记述了近百年来猇亭沿袭的民俗文化，这些丰富多彩的民俗事象，既是精神的，又是物质的，它折射出猇亭悠久的历史文化。
　　二
　　细读《民俗志猇亭卷》给人们的印象是编写工作严谨、务实。编纂者摈弃了照搬资料、移花接木的弊端，而是通过田园调查，走乡串户，来自民间原汁原味的草根素材。这样写，底气十足，可读性强。
　　《民俗志猇亭卷》体例科学，内容全面具体，表述准确，图文并茂。品读全志，有以下四个特点：
　　第一，突出了猇亭民俗的多元性。
　　猇亭古称楚之西塞（郦道元《水经注》）。上收蜀道三千之雄，下锁荆襄一方之局，而成为川鄂咽喉。因此，猇亭是巴楚文化的遗风。这是猇亭形成多元民俗文化的历史因素。
　　猇亭民俗其主体是楚俗汉风，猇亭的先民在刀耕火种的农耕时代以及在近代商业兴起时代，猇亭人团结协作，筚路蓝缕地难苦创业，这是楚国先民的特质。
　　猇亭与宜都、枝江、伍家、夷陵（原宜昌县）接壤，其行政区划多次更迭，先属宜都再属枝江，1995年成为宜昌市城区。猇亭的民俗文化无不受周边县市区的影响，但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猇亭民俗与周边有共性，但也有独特的个性。
　　猇亭的生产民俗、生活民俗、节庆、人生礼仪等民俗和宜都、枝江差不多。但猇亭也有一些不同的习俗，主要是人生礼仪方面，如枝江给小孩做十岁生，成年人做三十六岁生，猇亭解放前和解放初没有此习俗，1992年此习俗由枝江传入猇亭，后猇亭已普遍认同。在丧葬习俗中，枝江、宜都为亡人做堂祭很少见，而在猇亭很普遍。
　　枝江善溪窑解放初属猇亭，善溪窑的陶器生产技术影响猇亭。1961年猇亭黄龙寺办了陶器厂，其工艺流程都受善溪窑的影响。
　　猇亭与长阳土家族一江之隔，长阳有一些习俗传入猇亭已约定俗成。如土家族女儿在出嫁前一天请九位少女陪姑娘吃一顿饭，称之为陪十姊妹（《长阳县志》、《文化宜昌》）。猇亭在解放前后也有此习俗，名叫伴娘，男方叫伴郎。猇亭婚嫁习俗如发亲、迎亲、送亲、交亲、拜天地、新娘新郎入洞房抢床、闹房等和长阳土家人基本相同。长阳人结婚打百灵床（镂刻雕花、镶入玻璃），猇亭农村至今还保留有百灵床。
　　长阳人丧葬，晚上陪亡人击丧鼓、唱丧歌边唱边跳，称之为跳丧，猇亭只唱不跳，其歌词、调子都一样。打丧鼓是巴人、楚人共有习俗。
　　在居住民俗方面，猇亭千百年来土砌瓦盖，其样式、结构和周边县市区相同。土家人的穿架屋、吊脚楼与猇亭古老背穿架屋和吊脚楼没有什么两样。安徽与湖北接壤，古老背老街至今还保留有徽派建筑风格的马头墙。
　　猇亭宗教信仰也呈多元化。1949年前，猇亭有兴善寺等8家佛教寺庙，香火不断。道教更是活跃，猇亭有道士数人，主要为亡人开路做道场、做斋，超度亡灵。猇亭民间尊孔读经，崇尚儒学。儒家思想已成为百姓传统思想。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基督教传入猇亭并设有教堂。
　　多元化的民俗文化对猇亭社会的稳定、经济的繁荣有着积极作用。
　　第二，彰显猇亭民俗地域性特点。
　　由于地理环境不同，猇亭习惯上分为沿江片和后山片。
　　沿江片的范围从磨盘溪至云池，又以古老背为中心。后山片即猇亭的丘陵地带包括高家店、黄龙寺、翟家田、福善场等地。
　　辖区沿江片和后山片的历史传统、文化氛围均不完全相同，在民俗上有明显的差异。
　　沿江片为江汉平原结合部，以工商业、渔业、交通运输业为主，开放性强。
　　古老背为百年古镇，在清末民初商业已成规模。纺织一条街（织布街），织机千台，白布面路。古老背码头已是布匹、粮食、白酒、日杂等货物的中转站。古老背三条街商铺林立，以古老背为中心的商业民俗，包括纺织业的布匹交换、印染上色、出售等习俗；饮食业、豆作业、日杂副食业等习俗林林总总，各具特色，有些还富有传奇性，如郑康记的早点工艺技术十里八方闻名，在同行中鹤立鸡群。
　　沿江的渔业民俗有其专业性。渔船的修护、渔具的制作、捕鱼方法、渔民的合作等都有行业性。
　　沿江片从虎牙滩以下各生产队都有一至两条木船从事农副业运输，主要从宜昌城区装运水粪、渣子粪为生产队积肥。
　　解放前后，猇亭沿江一带有烧砖做瓦的民俗。清代虎牙有温家窑、徐家窑（徐美臣）。1958年至1985年猇亭辖区砖瓦厂近10家，砖瓦工艺由手工到机械，八十年代的砖瓦业已成为猇亭的主导产业。
　　猇亭后山片丘陵地带均以传统的农业生产为主，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千百年来形成了传统的农耕民俗，朴素的生活民俗。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农业体制改革，产业结构调整，后山片的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得到了发展。农民进城务工，农村城市化建设，猇亭沿江片与后山片的差距在缩小，后山片农民生产、生活习俗也悄然地发生了变化。
　　第三，凸现猇亭民俗文化的传承性。
　　风行俗成，万世之基定。社会民俗一旦形成后，就成了一种无文无声的条规，世代相传，这就是民俗文化的传承性（《中国文化概论》华师大出版社）。
　　文革时期在左的路线干挠下，有些民俗被禁止。老祖宗留下来的老古董家具被毁掉，祭祀祖先被认为是封建迷信。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拨乱反正，一些被禁锢的民俗反璞归真。上世纪八十年代后猇亭百姓写家谱、立祖碑、祭祀亡人、点灯送亮、插青扫墓，为亡人做堂祭。婚庆迎亲新娘坐大花轿等。这些民俗的恢复，说明社会民俗是约定俗成的，是传承的，谁想阻止它，只能是适得其反。
　　第四，呈现猇亭民俗文化的进步性。
　　社会民俗应该与时俱进。随着社会的进步，总有一部分不适合社会生活需要的风俗习惯被淘汰、遭泯灭；而又有一部分新的社会习俗萌芽出来。
　　猇亭是宜昌开发新区，改革开放猇亭不断地萌生出一些新的民俗。千百年来的土葬改为火葬，棺材改为骨灰盒。还有相当一部分百姓选择去世后入葬公墓。结婚庆典、做生祝寿请专门的礼宾司主持，既隆重又气派。
　　猇亭人过节，除了民间传统节日如春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外，也很青睐洋节，如圣诞节、情人节、母亲节等。
　　相反，一些腐朽发臭的习俗如观花扛神（一种巫术）、求神问鬼已无人问津。猇亭人更反对那反动透顶的***。
　　三
　　读《民俗志猇亭卷》，让读者感受到猇亭历史源源流长，文化积淀厚重，更让读者感受到猇亭的民俗风情多姿多彩，万象纷呈。
　　读《民俗志猇亭卷》，更能让读者品味到全书内容突出了猇亭民俗的多元性、地域性、传承性、进步性等四大特点，是适合猇亭民情的一本书，这就是这部《民俗志猇亭卷》的价值之所在。
　　（作者系宜昌市第二十六中学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