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口头上的民间智慧

　　崇明方言属吴语，由于四面环水，交通不便，崇明方言比较不易受外部方言影响，因而是吴语北部边界地区比较稳定、比较古老、很有特点的一种方言。崇明人民千百年来，在与大自然的搏斗中，积累了丰富的观察气象变化的经验，形成了许多农时和气象谚语。此外，民间还流传一些诙谐幽默而富有哲理的生活谚语和歇后语。为了传承这一流传于口头的民间文化智慧，岛内外一批人不止“动嘴”说，还将其付诸笔墨，体现在行动上。
　　崇明谚语、俗语、歇后语市级非遗传承人季洪益曾做过语文教师、记者，再到区文化馆工作。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和“文字”、“语言”打交道。丰富的工作经历让她有机会走遍崇明各个乡镇，与老乡面对面的交流使她对崇明方言不断有新的认识。她向记者表示：“崇明岛分上沙、下沙，每个区域的俗语也各有特色，不能一概而论。”
　　2013年任崇明县文化馆馆长后，她更加注意崇明俗语的收集，并到县图书馆从各时期的崇明县志、乡镇志等地方文献中查找有关崇明谚语俗语歇后语的资料，2013年将收集到的崇明谚语、俗语、歇后语进行系统分类整理，并编辑《崇明谚语·俗语·歇后语》一书，2014年9月由上海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
　　翻开《崇明谚语·俗语·歇后语》一书，序言来自崇明籍作家赵丽宏，其中写道这是一本“生动的自然和生活的百科全书……崇明人读这本书，会感到亲切，其他地方的人读这本书，也会为崇明人智慧诙谐的语言惊喜，而对研究崇明方言的专家，这是一本极有价值的材料。”赵丽宏正是季洪益文学道路上的引路人，从中学时期开始，季洪益喜欢赵丽宏、叶辛等名家作品，与同学们创办了文学社。儿时偶像为自己出版的书作序，这未尝不是一种文化精神的“传承”。
　　谈及崇明谚语、俗语、歇后语的收集编写，季洪益表示就像崇明方言百年的漫长历史，这绝非一日之功。此外崇明方言不囿于一岛之内，除了2005年划入崇明的长兴、横沙两岛，崇明话还和启东话、海门话，包括张家港市的常阴沙话都属于同一种方言。研究崇明方言需要结合吴语的大背景。
　　做崇明俗语的收集工作，当个“有心人”很关键。季洪益特别感谢编撰过程中各位老师的帮助。“有一次我和顾晓东老师在闲聊，恰好提及一个有疑问的崇明俗语问题，双方都不确定，顾老师当即拿起手边的一张餐巾纸，记了下来。研究工作就需要有顾老师这样的精神。”这个小故事让季洪益印象深刻。顾晓东、柴焘熊、施仲君……编写过程中，季洪益多了好几个师长、前辈、朋友。
　　被称为“功臣”，顾晓东笑着对记者表示，这是大家的功劳。他自己研究崇明方言主要是通过翻阅古籍。“认识一个字，一个词要从音、形状、意义、使用、语法修辞、社会性质等多角度逐步研究。”在声调上，崇明方言保留8个调类，上海话则只有5个调类。如磨剪刀的“磨”字，有的读作“mó”,也有读作“mú”，韵母不同。
　　一门语言是人与人之间的桥梁，也是人与自然的纽带。崇明俗语和当地自然环境不可分割。季洪益以“雌蛸蜞爬勒雌蛸蜞洞里”这句俗语举例，这是崇明人在对雌蛸蜞活动长期观察后得出的结论，蛸蜞是类似于螃蟹的一种节肢动物，生长在崇明河沟旁、滩涂上。这句俗语现在是比喻办事过于教条、死板，能变通也不愿意变通。
　　崇明方言的应用十分广泛，略知一二还能“猜天”。崇明著名的“天公公”秦卫堂走访了测天经验丰富的老农民、老渔民、老船工，收集近1000条天气谚语，反复验证、及时总结、系统探讨，出版了《天气谚语及其应用》一书，季洪益也参与了此书的编辑工作。由此可见，崇明谚语、俗语、歇后语值得深入挖掘。
　　“不管是老乡或研究者、有人使用传播便是传承。”如今，季洪益也带了徒弟，后辈80后龚俐俐已成为崇明俗语区级非遗传承人。季洪益希望更多人参与进来，一同传承崇明“流传于口头的民间文化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