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古泉记趣

郦道元在《水经注》中有记载，西宁北门外的湟水南岸一带有5眼泉水，这5眼泉水“发西平北，雁次相缀。”这是我所能找到的有关西宁古泉最早的记录。地方史学者杨文盛先生考证，旧时西宁泉水甚多，每一眼泉水都记录着西宁的历史变迁。

　　香水园：一个由泉而得名的袖珍园林

　　杨文盛先生用“袖珍园林”称呼旧时的香水园，这不仅因为香水园的小巧玲珑，更是因为先生对香水园怀着的那份特殊的感情。

　　西宁建城距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旧时的北门城墙逶迤向东，行至北门外数百米处，忽遇一面百米高的石崖，北门城墙就依势建造在了这面高崖之上。高崖的石隙中有两眼清泉汩汩涌出，因水质清冽甘甜，得名“香水泉”。

　　大约在明弘治年间(1488年1505年)，有人凭泉建寺，名为香水寺。至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西宁兵备道龙膺在香水泉附近修建了亭台楼阁，使之于香水寺连缀成片，并将香水寺更名为“蒙惠寺”。到了清朝乾隆年间(1736年1795年)，西宁佥事杨应琚和县令陈铦再次浚池构亭，香水园始见规模。至此，香水园便成为了西宁人休闲娱乐的首选之地。

　　在杨先生的记忆中，到了上世纪40年代，香水园因年久失修，已见破败之相，但是它气势犹存，游人甚多。

　　香水园紧挨西宁北城墙，长数百米，宽不过几十米，规模不大，但是园内的建筑很有特色。

　　香水园内的诸多建筑，都是围绕着一条纵贯园内的溪流而建的，溪流宽不过数米，但水质澄澈。溪流两侧栽有垂柳花木，春夏之际，垂柳倒影水中，水光映在柳上，自成一番情趣。溪流上还筑有拱桥楼阁等建筑，乍一看去，颇具南国水乡的情韵。

　　有关这条溪流的由来，杨先生讲了这样一段趣事。他说，这条溪流源自一条隧道。隧道为青石板构造，高不过一米多，人走进去只能弯着腰。儿时顽皮，杨先生曾独自一人在这条隧道“探险”，竟发现这条隧道居然穿过了南川河河底，只是时光荏苒，如今早已找不到这条隧道的影踪了。

　　香水园入口矗立着一座牌坊，牌坊上高悬着一块匾额，上面铭刻着我省著名书法家李德渊先生写的“香水园”三个大字，字迹端庄，笔力雄厚，为世人称道。

　　穿过牌坊，依次建有黑虎洞、四望亭、万德巷、药王阁等建筑。建筑四周花木葳蕤，景致幽雅，吸引了不少香客游人。

　　香水园内最有特色的建筑是黑虎洞。黑虎洞依崖凿筑，洞内漆黑一片，洞中央塑有一只白虎。旧时的西宁市民认为，这只白虎有赐子功效，常有妇女将香囊等物挂在洞内还愿，并逐渐演绎出了这样一种风俗：已婚妇女如果无子，就要到黑虎洞摸香囊，谁如果能在洞内找到香囊，来年定能喜得子。

　　解放前香水园对面是一个军阀的私宅。有一年一个从大通来西宁卖煤的“卖煤娃”途经香水园时随口唱了几句“花儿”，不想被正在宅院里休息的军阀听了个正着，他不分青红皂白，遣人将那个小伙子拖入宅中，打了个半死，从此后游人途经香水园时，再也不敢大声言语，加之北门外湟水两岸本身就少有人家，香水园也就更显清幽了。

　　香水泉的位置在今青海省中医院对面的一个家属院中，事过境迁，香水泉已不复有当年的诗情画意。

　　药水泉：失落的湟中古八景之一

　　药水泉位于苏家河湾村的一座小山上，药水泉又被老西宁人称为龙泉。据《西宁府新志》记载，“在县(西宁)西八里苏家河湾庄西南，有山如覆釜，高十余丈，泉自顶出，其眼径尺，而深不可测。水泛出，沤起如杯盂，上有龙王、药王庙宇，邑民遇旱，辄祷之。”据苏家河湾村的老人们介绍，药水泉还称五龙宫，是湟中八景之一。

　　学者靳育德先生在《河湟随笔》一书中记载，早在明代，药水泉旁就盖有龙王、药王二庙，到了清朝，二庙就已荒废。清康熙44年(1750年)，时任西宁临巩总兵的殷泰曾留下了药水泉“壅塞所年，莫知所踪”的感慨。两年后，殷泰率士兵来到药水泉旧址，“启大石，忽得水涌出，清冷无比。”在殷泰的规划下，士兵们刨土成池，并在水池四周镶嵌石块。殷泰还特意写了一篇《重修都龙王庙记》，以记此事。

　　此后的两百多年间，药水泉得到了人们的精心呵护，并最终成为了湟中古八景之一的“龙池夜月”。诗人张思宪曾赋诗盛赞过“龙池夜月”的盛景：“龙池环注五龙宫，一水清澄月正中。底事夜深风静候，恍如龙戏玉珠同。”

　　到了上世纪40年代，饱经沧桑的药水泉早已没有了昔日“龙池环注五龙宫”的风光。杨先生回忆说，在他小时候的龙王庙和药王庙就已不知所踪，人们便用石条草草地在药水泉边搭建了一座低矮简陋的小庙，供以香火，聊寄情怀。

　　药水泉味道微涩，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世人传说，常饮药水泉，有治疗胃肠疾病的功效。虽然药水泉究竟有没有这样的疗效不得而知，但是药水泉中含有矿物质却是不争的事实。

　　先生年幼时常在凌晨四五点钟就起床，手提瓦罐跟随着母亲和姑姑，从小西门出城，睡眼惺忪地到药水泉汲水。

　　凌晨四五点钟时，天还没有亮，那时老百姓的生活很苦，经济稍好的人家还有一盏灯笼可以照明，大部分的市民只能摸黑赶路了。

　　大神泉：获得新的生机

　　解放前，西宁市还有一处与香水园齐名的娱乐场所麒麟公园。有关麒麟公园的由来，历来就有多种说法，究竟哪种说法是“正源，”早已不能考证，倒是麒麟公园内的一眼大神泉真正地给不少西宁人带来了无限乐趣。

　　大神泉由多眼泉水组成，不知从何时有人依泉筑石，把泉水汇集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池塘中筑有一个木质的亭子，虽然因为时光的漫漶，亭子早已漆迹斑驳，但也不失精致玲珑。

　　麒麟公园中也有少许建筑，但是终不及香水园中的壮观宏伟，倒是麒麟公园门口的一座石牌坊，直到上世纪50年代还巍然伫立，颇受游客的青睐。

　　麒麟公园中有大片的草地，春夏之际，总有不少市民来此踏春游玩。

　　杨先生说，每年的农历三月初三，不少商贩都会云集在香水园和麒麟公园内卖小吃。甜醅、酿皮、粽子等应有尽有，其中香水园里的枣儿茶和麒麟公园的清蒸湟鱼给杨先生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

　　他说，每次他到庙会游玩，总能见到不少商贩把晒干的青海湖的干板湟鱼蘸以作料，放在路边的一个大笼屉中蒸，那醇香的味道，令不少孩子垂涎止步。如有客人买时，商贩们就会掀开笼屉，取出一条蒸熟了的湟鱼，放在一片干净的甘蓝叶或是白菜叶上，顾客们就用手拿着热气腾腾的湟鱼，边走边吃。

　　现在想来，这样的吃食做法未必精致，可不知为何，却令杨先生魂牵梦萦，难以忘怀。

　　新中国成立后不久，麒麟公园更名为儿童公园，大神泉也经过有关部门的多次疏浚，越发显得清冽。如今儿童公园再次更名为麒麟公园，大神泉又一次获得了新的生机。

　　当然西宁的泉水远不止这3处，比如曾经养育了不少老西宁人的北门泉，曾经一度成为馨庐一景的晓泉(亦称小泉)，还有如今早已没有踪迹的周家泉，它们共同见证了西宁的历史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