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改革开放三十年专栏果洛我的第二故乡

李玉凤
　　我家阳台上栽种了许多藤生的花，中午过后，西斜的阳光照着爬满窗的朵朵金灿灿的花朵特别耀眼夺目。坐在阳台木椅上眺望着远处渐渐青绿的山川和近处绿草如茵的草坪，真一种别样惬意的享受。家在果洛，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
　　生命如一条流淌不息的河流，我的生命小河流淌到这片神秘土地之上驻足停留了下来，这一停就是十多年。十多年前，初次来果洛的荒凉感让我记忆犹新。那是十月初的一个早晨，从西宁出发，感觉汽车似乎一直是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爬行。全程公路几乎都是沙石搓板路面，颠簸得使人浑身似散了架般无力。窗外的景色渐渐从满眼的绿变成了满眼的黄，快到州府大武镇时已是满眼的白了高原的冬天已经来临。一路上，我不知汽车载着我翻过了多少座山过了多少条河，只记得一路走一路的空旷和荒凉。大武镇，低矮且稀少的楼房和一排排六七十年代的平瓦房在薄薄的白雪覆盖下更显破落，让我的心更觉凄凉。我不知道我能在这里生活多久。满满一天让我感觉无尽的路途再加上路途的颠簸和满眼的荒凉，使我这个从不曾离开过家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处在思念家乡的伤感中。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却在这里生根栖息，把自己深深地种在了这片一开始并没让我感到喜爱的土地上。现在想来，当初我进入果洛偏偏是高原万木皆枯、寒冬来临之际。如果是在六七月间来就不会有满目荒凉、满心凄凉的印象了。思念家乡除了是思念家乡的亲人之外更重要的是思念家乡的绿啊。
　　五年一小变，十年一大变。十多年来，果洛已今非昔比。原来的平瓦房已所剩无几，只有在城镇的边缘你才能见到它们的踪影。一座座新式建筑拔地而起，一栋栋居民住宅楼齐整林立。街市繁华，街景美丽。马路上再也见不到成群的牛羊，饭馆门前拴着的马匹和熏人的马粪也早已成为人们的记忆。街道两旁一棵棵青松和沙柳或苍劲或婀娜守卫着人们，抵御着高原冬的酷寒，一同奏响和谐向上的乐章。穿梭在人群中的不仅仅是身着民族服饰的当地人，更多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外地人。南方来的经商小贩操着一口的当地藏民族语言同前来买东西的当地人讨价还价，让你禁不住佩服他们的环境适应能力和语言学习能力，投上钦佩的目光；时常还能看见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身着当地民族服装大摇大摆地逛着街市，引来路人亲切微笑的驻足和观望；戴着藏式毡帽、梳着满头小辫的花季少男少女们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时装，三人一群、两人一伙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藏汉搭配是一种别样时尚的美。当你漫步在高原的街市，从每个人的脸上你看到的是和谐和希望。
　　去年，在回家的路上，磅礴雄伟的阿尼玛卿雪山如同众山之领袖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夕阳下阿尼玛卿雪山高耸入天，天山相接。白皑皑终年不化的山顶积雪如同一道神秘的面纱遮掩着山峰，使原本就充满神秘色彩的阿尼玛卿雪山更加神秘神圣。此时，面对无际的蓝天、雄伟的雪山，自然而然就自叹我们人类的渺小，使我这个从不相信鬼神的无神论者竟也肃然起敬，感觉我面对的真是一个充满力量、智慧无穷的神秘且神圣的巨人，便不由自主地祈祷。祈祷神圣的阿尼玛卿雪山洗涤去我内心的恶和所有的过失，让生活变得更加和平和谐，人人都幸福安康在离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人类之所以去崇拜高山、大海等一切比自己强大的事物，是因为大自然总能震撼心灵、净化灵魂、洗涤罪恶，挖掘出人类的真善美。我想，佛教经典中所要期盼达到的“空”的最高境界就是源自大自然吧。
　　没到黄河源头牛头碑的时候，常常从到过人的口中听说着它的博大和美丽，于是到黄河源头牛头碑去便成了我最大的梦想。去年初秋出差终于有了了却我心愿的机会。清晨从玛多县城出发去黄河源头牛头碑。一路上我兴奋地盯着窗外迷人的景色，完全感觉不到晕车，竟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严重晕车的人。茫茫绿野一望无际，水草相间处野鸭和黑颈鹤漫步，不时嬉戏低语、情意缠绵；成群的野驴远远望着我们，幽闲地寻找着食物；黄羊三五成群地追逐着、奔跑着，偶尔停下来等候着伙伴，可爱极了；不时有一只色彩鲜艳的狐狸从车旁窜过，没等你看清时已跑得无影无踪。我一路惊喜着、惊呼着，引得同行的伙伴开始嘲笑我的少见多怪，并十分乐意地做着我的向导，自豪地展示着自己的多见多识。
　　渐渐地，鄂陵湖展现在了我们的前方，远望天水一色，分外的美丽壮观。越近湖面越大，湖水越蓝，湖边的草地红绿相间，绿的墨绿，如一张厚重而洁净的地毯，红的火红，可与香山红叶的风景相媲美。车沿着湖边的小路蜿蜒前行，听着文成公主是沿这条路线进藏的讲解使我思绪翩跹，踏着文成公主千年前走过的路，我猜想着一代美女当年的心情，曾经是一路无奈，仰或是悲壮，还是如同我般神往？车在我的远古遐思中停留在了牛头碑山下一座小寺院前，寺院后面一个个用嘛呢石堆起的佛塔和一排排整齐的嘛呢石经墙见证着寺院曾经有过的兴盛和辉煌，如今附近的牧民因“三江源生态移民工程”的实施迁移了，只有一老一少两个僧人管护着寺院，虔诚地守护着他们的家园和理想。
　　从山下一眼就可以望见山顶的牛头碑。看似只有两三里的路程我们的车却足足走了十几分钟。上山的路象羊肠一样拐了二十七、八个弯才到达山顶。站在山顶顿时所有的景色尽收眼底。俯瞰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的姊妹湖之一扎陵湖也遥远地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两个美丽的姊妹湖一东一西静静地躺在浩瀚无际的草原上，如同两个天上下凡的仙女匍匐在大地母亲的怀抱娇媚歇息。黄河如一道美丽的神带穿系在腰间让她们相亲相依。海鸟展翅在湖天之间，微风吹来，展开双臂感觉自己就是一只翱翔在天空的雄鹰。湖天相连相接，让人无法想象究竟天有多大，湖有多宽。一时眼前景色的博大、空远、浩渺使我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语言来描写自己内心的激动。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便对许多游客到这里便变得颠狂，或喜极而泣、或激兴吟诗、或狂歌起舞有了深深的理解和同感。
　　久久无法把自己从神往中拉回思绪。我喜欢阿尼玛卿雪山的高大巍峨；喜欢黄河源头的浩渺远博；喜欢托索湖的清幽明澈；更喜欢星宿海的恬静与平和。但毕竟我去过的只是果洛这块神奇土地上小小的一部分，还有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美丽的年宝玉则神湖、丛林茂密的班玛原始森林、充满民族风情的班玛民居以及许许多多自然风光等着我去领略她的美，感受她的神奇和神圣。
　　不到万里无烟、空旷无际的草原，就无法感受大自然之广博；不临大川大山大海之间，就无从感受大自然的雄伟壮丽。在不同的自然环境下就会有不同的心灵感受，或庄严或轻松、或神圣或舒畅、或悲壮或激昂、或感伤或心怡、或清逸或烦郁，但大自然总能让每个人发现自己的善和原本就拥有的美心灵深入的美。
　　神奇而美丽的果洛，是我深深眷恋、永爱不舍的第二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