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岁言

　　我的三伯谢崇顺，今年八十有三，居住在随南山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在那个360多户的村子里，他算得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文化人”,一直以来，三伯是我心中崇拜的偶像。 

　　大年初三，随州大地到处呈现着欢乐、祥和、喜庆的气象。当天上午，我同往年一样驾车去三伯家拜年，来到离他家还有百米开外的路程时，就听见他家里传出阵阵欢笑声。因为感到很惊奇，我便三步并两步赶到他家看个究竟，一进大门便看到三伯家那宽敞明亮的房屋里暖意融融，温馨热烈。屋子里早已坐满了客人，个个喜气洋洋、笑逐颜开，隐约听见三伯在大声地说着什么。站着离大门最近的三弟见我来了，连忙站起来与我打招呼，随后转身向三伯大喊起来，“老爸，停一下，小哥给您拜年来了”。三伯听见喊声，便停顿下来上前迎接我。在给三伯、三妈拜了年、互致问候后，问三伯：“您老是在主持召开家庭会吗？”“你小子头脑还真灵活，一下子就猜中了”。说话间，三伯那本来就不很大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布满皱纹的脸颊上绽放着笑容。坐在他身旁的大哥边站起身边接过他的话茬子：“春节前我携妻带子千里迢迢从西安赶回家，一来是为了与家人团聚吃团年饭，二来是让孩子们参加今天的家庭会。” 

　　在我的记忆中，前些年过春节三伯总是少不了给他的10个孙子、孙女发些“压岁钱”，怎么今年他一下子取消了呢？是不是他家里发生了经济“危机”。我正在地纳闷，三伯走上前来打断了我的思索，他说：“如今党的政策好啊，我种地免了税，补贴到了位，粮食提了价，这几年是我们家得实惠最多的。你三伯、三妈的腰包鼓胀后，春节发给孙子们每人百儿八十元的压岁钱也算是小菜一碟，但我从今年起不给他们压岁钱了。”“那是为什么呢？”我不解地问三伯，他稍作停顿后又继续说，不知是哪位发明了给“压岁钱”，这习俗可以联络上下辈之间的感情，但也有不少的副作用。孙子们聚集在一起，就爱谈论谁给了自己多少压岁钱，那些压岁钱收得多的就脸上有光，喜形于色，相反，收得少的就脸上无光，垂头丧气，就觉得压岁钱给得少的长辈没能耐，对他们的感情就淡一些，从小就学会了从钱上分亲疏。坐在三伯身旁满头银丝的三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还没有等她插上话，三伯又提高了嗓门接着说，压岁钱这东西不利于孩子们从小养成良好的习惯和品质。所以，我今年早早地着手改给“压岁钱”为赠送“压岁言”，今天召开家庭会，把这些“压岁言”赠送给孙子们······三伯见我心中的疑团解开后，又乐呵呵地对我说：“今儿你正赶上了，若有兴趣，你也参加我的家庭会吧？”我满口地答应了。 

　　随后，三伯又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刚才已分别向四个孙子、孙女赠送了‘压岁言’，下面轮到了五孙子，五孙子玩性有点大，不要浪费时光，就送你一句‘记得少年骑竹马，转眼又是白头翁’。六孙女平时做事有点粗心，我就送你‘认真做事只是把事情做对，用心做事才能把事情做好’。七孙子学习上不够用心，我就送你‘知识是灯，努力是油，要想灯亮，就得加油’。八孙女学习上还没有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我就送你‘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些意味深长的压岁言，既是三伯人生经历的浓缩，又蕴含着他对下一代的别样深情，称得上是“金玉良言”。 

　　没多大的功夫，三伯便一个劲地给他的10个孙子、孙女说了个遍，连我这个“列席”参会人员也心生感激、很受触动。坐在我身旁的三侄儿深有感慨地说：“‘压岁钱’只能是一时之用，用完就完，而‘压岁言’却是永久的财富，可受益终生，我收到‘压岁言’比收到‘压岁钱’还要开心、快乐······”坐在我对面的侄女儿信步走到我跟前，满脸笑容地对我说：“我们的心灵还是一张白纸，好写最新的文章，好画最好的画图，今天爷爷赠给我们饱含着情感的‘压岁言’，寄予了长辈们对我们的关心、关怀和期望，这对我一生的影响是会很深的”。 

　　吃罢午饭，我返城回家，一路上我暗暗地思索着，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在春节这个特别的节日和难忘的时刻，每家每户的长辈都会给晚辈发“压岁钱”，而三伯改用“压岁言”来替代“压岁钱”，既代表了他对孙子们的爱和期望，又正确地引导和教育了孙子，让孙子们从中接受潜移默化的教育，其作法让人耳目一新，释放了满满的正能量，值得大力提倡，我为三伯的新招点赞、喝彩。 

　　由此看来，“压岁钱”变成“压岁言”，这不仅仅是字面意思的改变，更是形式的变化，文明的凸显。让我们从中窥视千年的习俗正在悄悄地发生着较大的变化，带来的是“今年过年不收钱，要收就收‘压岁言’的新风尚”，也流露了如今广大农民在党的富民政策下过上好日子的舒心…… 

　　（谢万文）（作者单位：曾都区供销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