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收回青岛80年后再回眸深寻城市发展历史文脉

                                                                                   青岛日报讯　导语：今年12月10日是中国收回青岛80周年纪念日。1922年12月10日中国收回青岛主权，是中国近代史上的一件大事，对近代远东及太平洋地区的国
际格局、中国近代外交和青岛城市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也是构成青岛这座“中国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组成部分。青岛回归的风雨历程，已化为我们这座城市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今天，站在新世纪的视点上回首中国人民收回青岛的壮举，明确青岛回归在中国近代史上的定位，深入追寻我们城市发展的历史文脉，仍然具有重要的意义……
　　收回青岛：两种外交原则的对立
　　青岛问题，从它发生的那天起，就牵动着国际社会的视线，成为中国政治和中外关系的一个焦点，也是德、日、美等列强调整对华政策的一个筹码。青岛问题的源头在哪里？这还
得从“胶州湾事件”说起。
　　1897年11月14日，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借口山东“巨野教案”，命令德国远东舰队入侵胶州湾，翌年3月，强迫清政府签定丧权辱国的《胶澳租借条约》，规定德国租借胶
澳，租期99年。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后，对青岛觊觎已久的日本向德国发出通牒，要求将青岛交给日本，遭德国拒绝后，日德战争爆发，1914年11月，日军击败盘踞在青岛的德军，侵占
了青岛。
　　日德青岛之战硝烟散尽，中国政府照会日本撤兵，日本政府却置若罔闻，声称：帝国军队之行动，丝毫不因贵国政府之通牒而受其约束。这个蛮横答复的背后，潜藏着永久占领青
岛并进而吞并中国的更大野心。继而，又以驻青岛的日本守备军换防为名，继续向青岛增兵，把青岛变成日本驻军山东的大本营。当时，日本驻在山东的兵力，有8个步兵大队，1个
重炮兵大队以及骑兵、工兵、铁道兵、通讯兵等1万余人，除5个步兵大队分驻胶济铁路沿线，大部分兵力驻在青岛。日本拒不撤兵，等于背弃了对德宣战时关于交还青岛和山东权益
的承诺，引起中国人民的极大愤慨。此后，围绕收回青岛和山东权益，中国人民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中日外交开始了旷日持久的较量和对抗。
　　青岛问题由此而发生。
　　青岛问题的由来，本来不言自明。但日本海军大臣加藤友三郎却解释说，青岛问题源于1914年日德青岛之战。这场战争，只不过是青岛这座殖民城市在德、日帝国主义之间辗
转易手的一幕，不是源而是流。这种人为的“时差”，最终被中国提交巴黎和会的长篇说帖所否定。关于青岛问题之源的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绝非简单的“时差”问题，更深的背景
是两国交涉的根本原则和立场。加藤的说法，是基于交还青岛须从日本占领青岛这一现实出发来谈，而中国的立场是，青岛既租于德国则应直接从德国手中收回，不能间接由日本交
还。两种外交原则的对立，导致了青岛回归路上的风风雨雨。
　　梦断巴黎
　　1918年11月，一战已经进入尾声。精力耗尽的德国发出停战宣言，希望遵照美国总统威尔逊提出的十四点和平主张休战议和。
　　1919年1月18日，巴黎和会召开，大战过后，牌局重洗。
　　中国政府乘着德国战败的喜悦，祈望能以参战国的资格收回沦落已久的青岛及山东权益。所以在巴黎和会召开之前，中国联络驻欧美各国公使，派出了一个由52人组成的庞大外
交代表团，顾维钧、陆征祥、施肇基、王正廷等许多近代职业外交官均被囊括其内。中国要在这次会议上放手一搏！
　　然而和会开始后的气氛并不利于中国。在席位分配时，中国只得两席，被当作三类国家，与原来设想的获得5个席位相差甚远。但即使这样，只要出席大会，中国就有机会在会上
据理力争。
　　2月13日，中国代表团提交了由顾维钧起草的山东问题长篇说帖。说帖洋洋万言，力陈青岛问题的历史由来及中国直接收回青岛的理由，要求德国直接交还青岛及山东权益。中
国代表知道，要在会上取得成功，仅恃中国一国之力，绝不可能。在英、法态度不明的情形下，争取对中国抱有同情态度的美国的支持是绝对必要的。因此中国外交代表团除向大会提
交说帖之外，同时还将说帖在会外广泛散发，以明是非。
　　4月17日，英、美、法、意、日等五大国代表举行“五人会议”，专门讨论山东问题。日本极力反对德国直接交还青岛的提案，要求在和约中载明，原德国青岛租借地和山东权
益归于日本，如果要求不被接受，就效法意大利，当即退出和会，单独与德国媾和。在日本的恫吓威胁之下，五国会议只得把中国的提案搁置不议。
　　中国代表团因为直接交还青岛的提案受阻，便又提新案，主张青岛交由五国（即）共管，和约签字一年后再由五国交还中国。中国希望借此能有所转圜，故新案后退了一步，而且
和最早提议五国共管的美国不谋而和，但新案仍然不被日本接受。因为英法两国和日本在1917年2月3日订有新加坡密约，保证把青岛和山东权益让给日本，并答应给日本以外交
援助，作为日本参加对德宣战的条件。所以基于密约，英法在谈判桌上一味迁就纵容日本的无理要求，在日本执意坚持之下，五国共管的提案又遭到否决。
　　4月30日的四国会议上，完全倒向日本一方，议决由德国把青岛和山东权益让予日本。中国外交代表团随即提出强烈抗议，要求修改和约，加入收回青岛和山东权益一条，否则
中国将对签约持保留权。但是中国的要求又一次遭到拒绝。答复是：只有签与不签的选择，没有保留权利。中国又提出，如果条约不能载入中国的正当要求，载入附约也可，但当即遭
到拒绝。至此，已被逼到山穷水尽的中国外交，只剩下拒签这一条道了。
　　6月28日，在巴黎金碧辉煌的凡尔赛宫，与会各国举行巴黎和约的签字仪式。然而为中国全权代表留的两把椅子上却一直空荡无人。拒签，终于成为事实。
　　青岛的归属成为巴黎和会没有解决的悬案，对美国来说则如鲠在喉。而在中国国内，对巴黎和会结果的愤懑情绪已如地下湍急奔流的岩浆！
　　举国一致争青岛
　　青岛问题，在巴黎和会的谈判进程中时刻牵动着全国民众的心。
　　1919年1月27日，中国代表团就归还青岛和山东权益在会上展开激烈辩论。北洋政府慑于日本的压力，于2月4日召开内阁会议，准备撤换力争青岛主权的中国代表。消息
传出，山东旅京人士闻风而动，紧急组织外交后援会，声援中国代表团，向和会转达山东人民的同仇敌忾、力争青岛的正义呼声。山东省议会致电巴黎和会中国代表团：“青岛问题务
请坚持，万勿退让，鲁民全体誓言以死力待。”
　　4月20日，济南举行规模空前的国民请愿大会，声讨日本占我青岛、山东和曹、章、陆卖国贼的罪恶行径，提出了“外争青岛，内惩国贼”、“废除非法卖国条约”的斗争口
号，成为***爱国运动的先声。
　　4月30日，四国会议决议，由德国将青岛和山东权益让与日本。
　　5月1日，中国代表团从巴黎发来电文：“三大国（英、法、美）已以日本意见，切实解决胶州（即青岛）问题，听令日本自由处置。胶州媾和条约，将有一条款，规定德国以胶
州让与日本。”
　　5月3日，国内各大报纷纷报道青岛问题交涉失败的消息。北京大学学生悲愤欲绝，倡议北京学界5月4日下午12时半，齐集***举行集会游行。
　　5月4日，北大等校学生3000人，在***广场集会，高呼“外争国权，内惩国贼”；“还我青岛，还我山东”；“收回青岛主权”；“取消二十一条”等口号，有一北大学
生当场咬破手指，血书“还我青岛”四字。激愤的演讲声、口号声此呼彼应，群情激昂，气冲云霄。会后举行游行示威。游行学生义愤难平，火烧卖国贼曹汝霖的住宅，痛打卖国贼章
宗祥，人心大快。游行队伍返归途中，32名学生遭到军警抓捕。
　　爱国学生被捕的消息传到山东，激起又一波抗议怒潮。山东省议会副议长张公制和王鸿一，当即会同山东外交协进会代表赴京，要求北洋政府释放被捕的爱国学生，质询内阁在青
岛问题交涉上的失败真相。
　　5月11日，旅京山东劳动者数万人在彰义门外集会，推选代表前往北洋政府***，要求山东交涉万勿签字，“日本夺我青岛，即是夺我山东，即是夺我山东三千万父老兄弟生
命为后盾。”6月18日、6月28日，两批“山东各界请愿团”分赴北京请愿……
　　青岛，点燃了***运动的导火索；***运动燃成燎原之势，推动了中国收回青岛的历史进程。
　　收回青岛摆上华盛顿会议
　　巴黎和会，日本成为远东最大的赢家。而山姆大叔这个当时经济强大的家伙，却因日本与英法的双簧表演而被玩弄于股掌之上。威尔逊只落得个空手而归。
　　1920年2月，美国总统大选结束，共和党候选人哈定获得1600万张选票，以绝对优势当选美国总统。哈定是在美国笼罩着孤立主义情绪时当选的，但无论美国国内当时的
孤立主义情绪有多么浓厚，美国在国际政治和经济中所卷入的程度已经不允许美国超然其外了。因此，哈定总统就职演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兑现竞选的诺言，捞回美国在巴黎和会上
失去的权利，对在远东及太平洋上咄咄逼人的日本小个子予以打击，确立这一地区以美国为主导的国际新秩序。
　　1921年7月，哈定决定召开华盛顿会议，邀请英、法、意、日、中、比、荷、葡参加，史称“九国会议”。美国决意在会上解决两个议题，一是讨论限制海军军备；二是解决
远东及太平洋问题。远东问题的中心是中国问题，中国问题的核心是山东问题，山东问题解决的钥匙就在于收回青岛。这次会议与中国的前途命运攸关，比巴黎和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中日两国各怀心事。尽管手持东道国的邀请函，中国入会之路却并非坦途，巴黎和会以来的交手已使中国越来越感到原敬内阁的“和平外交”处处充满着陷阱。当然对于日本来
说，也同样是忐忑不安，毕竟到嘴的肥肉还没来得及彻底消化。华盛顿会议上山姆大叔要卖什么药，日本自然心知肚明，尽管它心里千般不情愿，但事关本国利益和体面，日本也不得
不强颜欢笑，接受邀请。
　　日本的目标是阻止青岛及山东问题列入华盛顿会议议程，在会前就多次邀逼中国与之直接谈判解决；而中国则深知一对一，中国绝无胜算，进入华盛顿会议依靠多边会谈解决才是
上策。所以中国笃定绝不在会议启帷之前和日本坐到谈判桌前。为此，中日双方在华盛顿会议前的几个回合的外交战因为中国的收手而未果。
　　11月11日，华盛顿会议在美国国会山开幕。
　　失败是最好的老师，巴黎和会的教训依然历历在目。这次采取主动的是中国。11月16日，中国全权代表施肇基提出解决中国问题的“十大原则”。“十大原则”涉及中国主
权、外国在华特别权利、中国政治、法律、行政自主以及和平解决纠纷等十大问题，被此后美国代表鲁特提出的“四项原则”所采纳，成为美国代表的意见，这样等于在会议一开始就
为中国收回青岛及山东权益定下了基调。
　　随后，青岛回归问题的谈判由务虚转入务实。中国代表提出具体要解决的“中国问题八大特别事项”，即交还山东权益、取消“二十一条”、归还青岛租借地关税自主、撤退外国
邮局、电台等。这“八大特别事项”中若干内容涉及日本，但又不单纯是中日之间的问题，而是涉及美英在内的许多西方国家，涉及这些国家在不同历史条件下以各种方式与中国签定
的若干不平等条约。现在，“中国问题八大特别事项”既然已经在华府会议上提出，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中日双边谈判的范围而纳入到多边框架，这成为中国拒绝与日本直接交涉最好的
理由。
　　也许是日本代表已隐约地觉察到中国提议的杀伤力，既然要全部否定中国的八大特别事项已不可能，于是便选择了青岛和山东问题开刀。日本谈判代表避重就轻，把中国的提议轻
描淡写成一个“谈判方法”问题，青岛主权的归属和交还仍要坚持由中日直接交涉来完成，并要挟不要因为青岛问题的某些枝节而梗阻，否则日本将没有兴趣谈下去。
　　青岛及山东问题谈判陷入僵局。
　　为了打破这种僵局，保证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限制海军军备谈判———不致破裂，美国作为东道主，不得不重新协调双方的立场。
　　青岛回归问题的谈判最终进入华盛顿会议的“边缘”会场———毗邻国会山的泛美协会大厦，即在海军裁军会议之外，另行组织中日青岛问题的双边会谈。会谈达成的协议载入会
议记录，作为会议决议的一部分。
　　中日两国的“边缘”会谈从1921年12月1日拉开战幕，历经36轮谈判，1922年2月4日的午后5时40分，中日两国在美国华盛顿会议上签署了《解决山东悬案条
约》及其附约。主要内容包括日本将青岛交还中国，最迟不得超过条约实施后6个月；立即撤退在青岛和胶济铁路的日本军队，胶海关、青烟、青沪海底电缆交还中国、胶济铁路、青
岛盐场等由中国赎回。
　　华盛顿会议之后，新一轮谈判移师北京。中国政府乃派王正廷为鲁案善后事宜督办，田中玉为会办，由中日两国各派委员三人组成联合委员会商讨移交事项。从1922年6月
29日至11月底，经过50轮谈判，最后达成妥协，在12月10日举行青岛主权交接仪式。
　　1922年12月10日正午，中国鲁案善后督办王正廷、会办田中玉、山东省长兼胶澳商埠督办熊炳琦与日本司令官由比光卫、民政长官秋山雅之介在总督府举行交接仪式。青
岛历经25年殖民统治，终于回到祖国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