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巨变甘泉井印象
以前农村空气都一样,不同的是乡俗。现在农村空气依然新鲜清爽,不同的是变化。
说变化,不得不说说平定县岔口乡甘泉井村。
甘泉井村坐落于太行山深处,山高谷深,岭壑相间,风大干旱吃水难,坡陡路窄离城远。夏天还好,房前屋后红花绿草,秋季里核桃苹里硕果累累。到了冬季,不见行人,只见半墙高的烟囱上青烟袅袅。
一屋子的人盘坐在热炕上,男人聊当年的收成,来年的打算。女人纳鞋底做针线,其乐融融。但是下了炕,风打门窗冷嗖嗖透凉。
厨房门上吊着厚厚的被油烟浸渍的门帘,掀起门帘一角进来捅火做饭,低矮的屋子顷刻被烟雾笼罩,一阵咳嗽过后,继续烧秸秆。有啥吃啥,干萝卜条、干豆角、干地瓜,还有堆在空房里的土豆、倭瓜。
还有水,得节省着用。院子里青石板盖着的水窖如果不及时补水还是不能放开了用。尽管夏天水中有浮生物、小蝌蚪畅游,但总比翻山越岭跑几十里地担水强。
再就是医疗与教育,村民有病不着急,找老中医开几副药,不管治好治不好,依旧面朝黄土背朝天。头痛脑热不是病,拔罐、刮痧、扎四肢放血是首选。关键是上学,孩子们得跑8里地到岔口乡上中学,盘山路碎石道,一双老布鞋千纳万缝,不到一个月就漏了脚趾头。
在甘泉井村,最惬意是空气清新,偶尔飘过一股驴马的粪腥,与农家生活是那样和谐自然。放羊的汉子,捡粪的娃,女人红扑扑的脸蛋永远带着羞涩的笑……
这就是我的农村印象。它是我童年的记忆,因为我的姥娘家就在甘泉井村。
我二哥是在农村长大的,因为我的出生,妈妈要工作,二哥就让姥娘带着。每月要回村里去送米面粮油,我就跟着妈妈,去了就不想走,因为农村孩子常揣着好吃的烤红薯与炒豌豆给我,还领我去野地里挖小葱小蒜,最吸引我的是他们知道好多乡村的故事。
二哥到上学年龄就回城了,只有假期才能回来,我还跟随。但是曾几何时,我不再追随。那里的热炕让我半夜里流鼻血不止,那里的水生物让我讨厌,那里的窝头我无法下咽……
我认为上世纪70年代初是农村最穷困时期,亲戚像车轮战一样到我家居住,虽然也背来玉米面和小米,但人多伙食肯定会差,尽管我爸每月买高价粮,但我家的生活水平因此下降了。
直到改革开放,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分给了个人,有劳力肯干活的人家日子渐渐好了起来。村里人还来,但性质不一样了,他们不是来买化肥就是来购置农具,或是秋季里来卖豆角,来了便是好饭好菜招待。我妈说:“谁叫我是他们的姑姑呢!”
是,每个人都有两条根脉,一根属于父亲,一根属于母亲。甘泉井村也是我的根脉。即使很多年后,没有了姥娘舅舅,我对它的感情永远不会变。我希望它好,盼它富裕,祈求姥娘家人不会在冬夜里被煤气熏着,不会为吃水发愁,不会为做一顿饭烟雾缭绕……我的愿望很小,只要人们不受罪就行了。我从来不敢奢望,有一天让村里的人们变得像城市人一样,有白面吃,有钱花,有医疗保障与好的教育……
没成想,奇迹很快出现了,它会在一时间“天翻地覆”。
在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下,经过四十年的奋斗拼搏,在当地政府及有关单位部门领导的支持与帮助下,甘泉井村有了属于自己的800米深水井,那清澈味甘的水质让甘泉井村名副其实。水,让甘泉井村变得更加鲜活亮丽,让那里的人精神百倍。几十户人家早已繁衍成百,旧屋新房,错落有致,大棚蔬菜,日光温室,随便走进哪个院落都能看到农村“路路通”“院院通”带来的舒展、富裕与欢颜,体验到党的富民政策带来的安祥与幸福。水窖不在,瓜果满院,墙根不再秸杆成堆,烧火做饭早已换成了天燃气,冬季不再寒冷,暖气自由调控。空房旧屋里堆的是白面、大米、油和鸡蛋,半墙上红花绿叶,黄灿灿的小花把农家装饰得就像生态公园。被水滋润的甘泉井有了自己的医疗室、老年日间照料室、小学教室、村委会、活动室,一条集晨练与装饰的摩天梯直通云霄。婚丧嫁娶由村委统一主持安排,酒菜便宜,油糕好,拉面绵长。白天大喇叭戏曲笙箫,夜晚灯火通明闪亮。这样的农村比城市好,它没有喧嚣与拥挤,却有着新鲜清凉的空气,让生命延长,子孙荣昌。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如今甘泉井村华丽转身,已经成为“全国文明村”“全国美丽乡村”“省新农村建设的重点推进村”“山西文明村”“山西省生态村”。它从一个没有矿产资源的纯农业村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太行山上一颗耀眼的明珠,用它的纯净与真情述说着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变化。而我只有感动、只有欢喜,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能说甘泉井的变化真的是“天翻地覆”啊!(刘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