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南山环保工作的几点思考

        2011年是“十二五”规划的开局之年，南山区作为一个基层行政区，在获得“国家生态区”和“全国环境教育实验区”两块国家级奖牌之后，环保工作如何进一步推进，有几个问题值得认真思考.

                一、环保工作如何更贴近民生对环境质量的需求？

        目前，基层环保工作纷繁复杂、头绪众多，环境信访、审批、排污收费、统计报表、创建考核，事务性工作特别多，拨开笼罩在这些事务表面的迷雾，我们要关注环境保护的根本目标，那就是环境质量问题，环境保护的根本任务就是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环境质量需求，这一点在经济比较发达的特区尤为明显。从地区发展角度看，环境是生产力，是竞争力，环境质量是一个地区环境生产力和竞争力大小的标尺，环保工作的主要精力必须放在维护并力图改善环境质量上，环保工作措施应直指环境质量的提升。这里有两个要点：

        第一个要点，环境质量如何描述。环境质量主要包括空气环境质量、水环境质量、声环境质量、电磁与放射环境质量等。衡量环境质量的好坏有一套严密科学的指标体系，空气环境方面，由于当前国家规定的环保指标太过陈旧，环保部门公布的空气污染指数(API)只包括二氧化硫、二氧化氮和可吸入颗粒物3项指标，不能全面反映污染的实际状况，尤其是灰霾问题，造成天空灰蒙蒙时空气质量却为优良的尴尬情形，至少需要增加一氧化碳、臭氧、PM2.5（细粒子）等指标。水环境方面，脏、黑、臭是污染的表象，环保工作者还应以专业的视角告诉大家水中更厉害的重金属污染物、环境激素污染物等，清清的河水也不一定无害。声环境方面，除了高强度噪声污染外，还有振动，声音不大危害不小。电磁污染和放射性污染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需要专业仪器来测量。正因为不能完全“眼见耳闻为实”，弄清弄准环境质量需要专业的技术支撑，包括专业的检测仪器、监测方法和环保工作者的专业知识。而要让普通大众知晓和理解，还要转化为通俗的语言。

        第二个要点，环境质量如何提升。环境质量的改善途径也有专业表达，但归纳起来，也不外乎通俗所讲的“开源节流”。“节流”是说通过工程、管理或调控的方式来削减污染，减少污染物向环境的排放；“开源”是说通过生态建设，增加环境的容量，增加环境对污染的净化能力和承载能力。

        削减污染的首要捷径是“调结构”，即调整产业结构，淘汰高能耗、高水耗、高排放的产业，发展环境友好型、资源节约型的产业，这是南山一直坚持的办法并有成功的经验，属于源头控制。但要注意，新能源、生物医药等高新技术产业不一定就是无污染产业，处理不好也会严重污染，如电池的重金属污染，基因和药品实验的生物污染。

        削减污染的根本途径是发展成本更低廉、更高效的治理技术，因为“调结构”有可能迫使污染产业转移到南山以外的地区，包括我们的水源上游和上风向地区。而治理技术理论上说在发达地区和发展中地区都可以应用，而且治理技术既有传统的生产末端技术，也有生产过程技术和源头技术。

        削减污染的实际效果还取决于政府对法规、政策的执行。“经济靠市场、环保靠政府”是西方发达国家发展道路的经验和教训总结，政府必须有非常清醒的认识、明确而设计完善的法规政策和毫不留情、雷霆万钧的执法手段。对国家级和省级控制的污染大户自不必说，对单位排放少但为数众多、污染总量不小的排污者也必须严格要求，方能聚沙成塔，积微功而成大果，否则工作轰轰烈烈却难见效果。比如灰霾污染的两大祸首都是此类，一是汽车尾气，二是电子、印刷、家具、化工、汽修等企业使用油漆、涂料和溶剂时排放的挥发性有机化合物（VOC），这两个问题在南山都很突出，应是南山空气质量提升的关键。

        削减污染要有整体观，以空气环境为例，南山区和深圳市都是小尺度，珠三角和华南地区算是中尺度，要从根本上治理好南头半岛的空气污染问题，必须争取省和市里的关注和支持，从更大尺度来解决问题，否则扫净自家门口，隔壁灰尘照来。

        生态建设同样重要，通俗地说种树、种花、种草、种湿地、种微生物都是生态建设。种法也有讲究，一要多样化、针对性、适用就好；二要到处种，地面地下、墙上空中、水中水底，没有定势。苏州高新区在河底种菊花草，河水由劣Ⅴ类变成Ⅲ类水。

        二、环保工作如何更贴近经济工作的主线？

        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是当前政府经济工作的主线，环保工作如何贴近这条主线，为“环保制约经济”的传统定理增加一条“环保助力经济”，有识之士给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发展环保产业。

        首先，发展环保产业是“调结构、保增长”的重要手段。环保产业是新兴战略产业，是GDP的强劲增长点。环保从来都不能回避GDP，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没有一定的GDP是搞不好环保的。在国际上，不能被发达国家所谓的国家责任言论所迷惑，也要防止“碳排放指标”成为新的国际贸易非关税壁垒。

        其次，环保产业本身如同生物医药等产业一样，不一定都是无污染产业，但是由于从业者的环保意识较强，知识水平较高，使得这个产业最有条件具备低碳、环保、生态的特质，环保产业最有利于打造成绿色产业。环保产业与其他产业交叉融合会使其他产业变绿。因此，在协调一些环境敏感区域如水源保护区的环保与经济发展的关系上，发展环保产业具有其他产业不能比拟的优势。南山区有决策者提出以生态改造的方式解决水源保护区的历史遗留问题，是非常有科学依据和远见卓识的。

        最后，只有良性的环保产业环境才能培育好的污染治理和生态保育技术，只有活跃的环保产业市场才能刺激环保技术的创新和应用，这是经济增长突破环境资源制约瓶颈的要害所在。深圳的环保产业从解决深圳自身的环境问题中起步，并在较好地解决这些问题后异军突起并走向全国。比如，曾经云集南山的电镀线路板厂的重金属污染治理造就了金达莱环保公司，电镀废液、废蚀刻液的处理造就了东江环保公司，“八五”大爆炸废物的处置造就了深圳危险废物处理站，废旧电器的处理造就了格林美公司，西丽水库入库支流的治理造就了深港环保技术公司，深圳在全国较早以焚烧方式处理生活垃圾造就了能源环保公司，等等。它们是本土企业，对深圳、对南山的环境问题非常清楚，对解决问题的技术和路径非常清楚，如果加以支持，再引进一些新的技术，这些问题一定能很好的解决。而正如李克强副***所指出的，绿色科技、低碳技术等正在兴起，在有些领域我们与发达国家的差距相对较小，只要应对得当，可以抢占先机，否则就会再次被发达国家甩在后面。

        三、如何更有效地落实环保工作目标？

        严峻的现实告诉我们，环保目标的基层执行差强人意，基层政府财力不济、调控手段贫乏，环保部门人少事多、疲于应付琐碎事务等等，不一而足，这些问题短期内无法解决，只能另辟蹊径，这里试谈几种思路。

        第一，借力才能真给力。南山区在环保上一直很尽力，但自身力量不足，必须借助外力，借人、借脑、借物、借财、借舆论、借精神支持，借一切可以借助的资源和力量。在所有人都知道“保护地球就是保护人类自己”、所有人都在谈环保、投身环保公益时，“环保”是一个天然的、恰到好处的支点，用好这个支点，我们可以用杠杆撬动地球。深圳在市场经济发展中涌现的各种力量，比如社会中介组织、民间团体、公益慈善机构、志愿者、网络、风险投资者等等，都可以借助，而且只要设计好的机制，借的成本很低甚至是免费的，关键是想不想伸手，敢不敢伸手，伸得快不快。

        第二，“争资引资”重新提。“争资”是向上级争取资金，一向是发展中地区的工作重点，“引资”是引入外来资金推动本地发展，是所有地方工作的重中之重。一个地区的环境保护必须有必要强度的投入，国际经验是环保投入占GDP的3%以上时，一个地区的环境质量水平才能稳中向好。这个强度，南山区这一级政府是不能保证的，深圳和全国的社会资金很充足，能否投入到南山的环保中需要努力，利用市场机制引导是深圳特区的特色，但这仅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政府的行政强力介入不能丢，招商引资是如此，“争资”更是如此。由于政府可以通过提供公共服务产品来直接治理污染，如建设污水处理厂、垃圾处理厂，我国财政的环保投入力度今非昔比，已经不是可争可不争的小数目了。资金投入从纵向看，是倒金字塔结构，大头在上面，必须向上争取；从横向看，资金主要分布在发改、工业、科技等部门，需要多部门协作争取。

        第三，综合决策，事半功倍。环保工作必须要有系统观、全局观，主动融入国民经济社会发展的综合决策。环保一出生就更接近于企业，近来更接近于民生，但实际上它又是经济问题和发展问题。环保的口号，从“三废治理”到“清洁生产”、“节能减排”，从“回归自然”到“绿色天然”、“天人合一”，从“3R”到“循环经济”、“低碳经济”，从“可持续发展”到“科学发展”、“生态文明”，明明白白指出环保是民生的重要指标，是经济增长质量的重要指标，是发展的一部分，一个重视环保的政府总要在经济与环保之间找到平衡点，最好是契合点，环境与发展的综合决策机制就是要帮助决策者找到这个点，找好这个点。找准了，容易形成多方的合力，环保工作事半功倍。

        政府决策的方方面面，都面临着环境与发展综合决策的问题。如在城市建设中，要统筹建设质量与建筑节能；在工业经济中，要统筹产值和效率；在市容提升中，要统筹城市景观的提升与城市生态系统的重构；在水务和港务工作中，要统筹防洪排涝、饮水保障、港口交通与水质改善、水环境美化、水生态修复、水环境容量增容；在安全生产上，要统筹生产安全与环境安全，尤其要防范生产事故伴生的污染问题。综合决策的过程中，环保理念得以体现，同时反推促进环保工作，是达到环保目标的捷径。

        系统观下的南山环保问题，国际上针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共同而有区别的责任”同样适用于南山的南部片区和北部片区，下一步南部片区重点是加强污染削减，继续强推产业升级，对各大电厂、污水处理厂、垃圾焚烧厂进行严控；北部片区重点是加强生态建设，让环保产业和其他真正低耗能、低耗水、低污染的产业进入，来解决发展不足和环境制约的双重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