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见证缝纫机相伴的岁月
宜都电视台 李小坪
周末和儿子回娘家,儿子和一帮伙伴们疯成了泥猴。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裤裆不知何时给撕破了。我忙着要母亲找针线,父亲却说,别急,他保证让小家伙的裤子完好如初。
我随父亲来到三楼的杂货间,父亲掀开一层盖着的红布,一台缝纫机赫然呈现在我的眼前。我笑着和父亲说:“这东西估计都成古董了吧,用了这么多年了,还保管得这么好咧。”
父亲笑而不答,只是用袜布专心地擦拭着缝纫机上面的灰尘,然后熟练地坐到缝纫机前面,开始穿针引线,因为光线不好,更因为隔了多年的光阴,即使戴着眼镜,父亲仍然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线穿到针孔里。接着将儿子的裤子翻转过来,认真地缝补了起来,父亲脚下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音,窗外丝丝缕缕的阳光透射进来,挟裹着时光的尘埃,回忆的闸门瞬间洞开……
小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特别困窘,穿新衣服就成了孩提时代奢侈的一个梦。农村有句老话,叫笑穷不笑补。于是,无数个灯影摇曳的夜晚,母亲在灯下缝补着破旧的衣服,有时候,等不及给我们缝补好第二天上学要穿的衣服,母亲已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有一年,舅舅一家要搬到城里去住,临走,想到母亲在灯下缝补的辛苦,舅妈就把这台陪嫁的缝纫机送给了我们。当时,这在落后的乡村里还算是个昂贵的高档商品,只有家底殷实的人家才买这个。母亲怕弄坏了它,就将“使用权”转给了聪明的父亲。那时候,在我们眼里,父亲可真行,没人教,三下两下就将它捣鼓得咔嚓咔嚓转了起来。那以后,每到双休或节假日,父亲回家后,就有了一项很神圣很重大的任务——缝补一大堆被我们撕破了的衣服裤子、还有磨得破旧不堪的书包、将小衣服放大、将大衣服改小。
而我小小的脑瓜里总是盛满了好奇的。除了和***抢着将它据为自己的课桌外,对于它是如何将线脚密布地如此匀称好看,也是我脑中挥之不去的疑惑。终于有一天,我的中指被针脚狠狠地咬住,哭得满脸糨糊的时候,父亲心疼将我的手指“解救”了出来,我一边杀猪似的嚎叫,一边跺着脚说我一定要学会。
小孩子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等到手指不疼了,我也终于可以在父亲的指导下自己缝出一个好看的小包包,都是从母亲的抽屉里偷偷拿来的废旧边角料,母亲就打趣说:“天旱饿不死手艺人,你以后可以做个饿不死的裁缝了。”
然而,我终究还是没能做成裁缝,没能得心应手地缝出自己想要的衣服和包包。在我们逐渐成长的光阴里,经济上的明朗让父亲不必再将休息日耗费在缝纫机的咔嚓咔嚓声里,好看的时装、新潮的书包、玲珑雅致的手套,都不再是我们兄妹俩望梅止渴的奢求了。
但无论怎么改变,父亲总是将这台缝纫机视作宝贝,没事的时候总是抬出来抹抹油,擦得锃亮,然后用脚踩住踏板,听它发出的忠诚回应。
不一会儿,父亲就将儿子的裤子给缝好了,儿子穿上它,左转右转,调皮的他不住地夸外公是超人,比妈妈补的裤子好看多了。
看着儿子调皮的样儿,再看看父亲慈祥而略带得意的微笑,我突然发现,许多的时光片断都在某一个时刻激活重现了,转过身是20多年,而那些记忆中的美好,原来一直都在。
(责任编辑:胡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