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水为媒的斗门自然村落名
珠海市斗门区位于珠江三角洲西南部,总面积674.8平方公里,户籍人口35.34万人,港澳同胞和海外侨胞16万人,为著名侨乡。斗门地表为二山三水五分田。全区八座丘陵,十河分隔,形成五幅地块。海拔581米的“珠江门户第一峰”黄杨山耸立中间,磨刀门、坭湾门、鸡啼门、虎跳门四大水道贯通全境,水岸线长达71.5公里。西江、北江水猛流急,带来大量泥沙沉积,南海潮汐涨落,形成了辽阔宽广的滩涂。占全区总面积62%的大沙田,是斗门先人们围垦而成。从新中国成立后至1992年,斗门围垦造田31万亩,是广东省围垦造田最多的县区之一。
(1)斗门人斗天斗地,也斗水斗风,生活离不开水,生产也离不开水,因此,斗门的自然村落也与水结下不解之缘。在广东省开展的自然村落历史人文调查中,斗门区有261个自然村,其中有158个村名都来源于水,占全部村落的六成多。因此,说斗门是鱼米之乡,美丽水乡,真的是名副其实。
竹洲村,位于磨刀门北端西侧,为斗门最北的村庄。西江和北江汇流于此,流沙泥土沉积成广阔的竹洲头平原。这儿有亚洲目前最大的连片野生水松林,美称为植物活化石。然而村名并非以松取名,却以最平凡的芦竹为村名。先民们在此围垦造田,栽下成片芦竹,既可挡沙护堤,又可织席盖房,还可当火把照明,竹叶沤成肥料最能改良土壤。这芦竹全身都是宝,带给人们生产生活许多方便,于是,自然而然地取村名为竹洲。斗门以洲为村名的自然村有10多个,如白沙洲、上洲、下洲、粉洲、螺洲、布洲,还有莲洲和蜻蜓洲等。看这村名便知村庄来由和特色了。
斗门全境都是水的世界。据《斗门县志》记载,在白蕉镇小托山官连坑口沙丘遗址发现,从出土的石器、火烧土层、火炭层、壳堆积层推测,约在五千前的新石器时代已经有古人类在此群居,以鱼、虾、蚝等水生动物为食。直至宋代,斗门县开始沧海变桑田,以黄杨山为中心的山基周围滩涂渐高渐宽,历经数千年的自然淤积和数百年的人工围垦,斗门境内往日波涛汹涌的沧海,已经十之八九变成良田。当然,斗门仍是个陆地面积还未定型的滨海新县,西、北江每年带来3000多万吨泥沙,使斗门沿海滩涂仍在发育扩大。
(2)先民们围垦造田建村,首选山环水湾处,这有利于渔耕劳作,安居谋生。因此,斗门许多自然村落都以“湾”为村名。如沙湾、东湾、双顶湾、桔湾、余家湾、刘家环等,最奇趣的可算“女婿湾”。女婿湾这村名也源于村前那条七曲八弯的河涌。船在河中划行,由于河涌窄而曲折,船和桨总要碰撞河涌石头泥块,必须是划船技艺高超,方能通行无阻。村里有户人家长了个漂亮姑娘,媒人天天***说亲,这人家说,如谁能在规定的时间里把船从涌东划到涌西,船和桨都不能碰撞涌边,就让女儿许配他。结果,有位聪明能干而又划船技术了得的后生成了这家的乘龙快婿。美谈传开,这村名也改为“女婿湾”了。
斗门流传“环眸皆山影,极目地无垠”、“山外青山围外围,碧水绿涛竟生辉”的诗句。全区近50万亩良田,构成11个联围,筑成了30条共长400多公里的围堤。人们围海造田,筑成一个围,也就立了一个村。全区有58个自然村以“围”为村名。如沙仔围、头围、下三围、泗喜围、茂生围、安丰围、八顷围、同兴围等等。顾名思义,这些“围”取名大多祈求美好愿景,或以筑围先后序数或田亩多少来命名。但也有例外的,如始建于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的白蕉米围村,并非因盛产稻米而得名,而是因为当时围垦造村,老板缺银没钱,只好每天发给稻米以代工钱,由此而取名米围村。“围”,也即是立在水面上的成片稻田,叫作大沙田,村民称为“疍民”,他们开始以捕鱼为生,劳作时唱一种极富水乡韵味的民歌叫做“咸水歌”,这“咸水歌”也成了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些围一个就有良田数百上千亩,都是斗门英雄儿女战天斗地斗水斗风斗出来的。就连“斗门”这个区名也是来源于水,“斗”是水道,“门”是水道出口,斗门区名来源于斗门村,而斗门村正是黄杨山金台寺西侧的石门坑、古井坑、六庵坑和锡米坑四溪汇流的出水口,四水汇流成“斗门”,故村名为“斗门村”。
斗门区还有许多以“涌”为名的自然村,如:涌口村、涌尾村,办涌、濠涌等,其中斗门镇有个村名为“官涌”。当地村民口口相传,说香山置县为宗绍兴二十二年(1152),当时斗门、白蕉、三灶一带还是茫茫大海上的岛屿,为潮居乡明洪武十四年(1381),潮居乡改名黄梁都,至清雍正九年(1731),朝廷建巡检署于斗门墟。巡检上任,从香山石岐乘坐官船经水道从小赤坎山环驶向官涌登岸,再经大赤坎庵山,迳至小沥岐村直达斗门墟(土城)。后来,登岸处沿河建村,取名“官涌”。官涌也成为斗门较特殊的以历史事件作为村名的自然村,但也与水息息相关。
(3)斗门也有许多以沙为名的自然村。西江、北江从上游挟带大量流沙沉积在斗门的磨刀门、坭湾门、鸡啼门和虎跳门出海口,经大浪淘洗成为洁白优质的沙石,堆积为滩,抬升为岗,成为最早的陆地。先人们在沙岗上搭寮建棚居住,成为原始的聚居点。因凭沙而居,村名也就叫作黄沙坑、小沙栏、大沙栏、四沙洲,沙仔埔、沙湾村、鳘鱼沙等等。斗门镇的黄沙坑生产优质沙石,色泽澄黄,是建筑优质砂村。抗战时期,黄沙坑成为抗日游击队秘密活动据点,因黄沙坑地处黄杨山西侧腹地,有深山密林,有古驿道联通斗门、月坑、乾务、南山、白蕉抗战据点,因此黄沙坑成为中共八区(斗门)区委驻地,指挥斗门人民抗日游击战争,成为红色革命老区。白蕉镇有个南沙村,全村建在一条长达1000多米的沙岗上,屋下优质沙层厚达4至5米,建房修路就地取沙,取之不尽。更妙的是村民在沙土上种的西瓜,由于光合作用特别强烈,因此西瓜特别甜脆,南沙西瓜远近驰名。而更著名的村落是白蕉镇灯笼沙。整个灯笼沙从北往南长达6公里,有良田万顷,因对面有座灯笼山而取名灯笼沙。当地民间传统,明代军师刘伯温曾乘舟云游于此,忽见大海上浮现几盏红灯笼,掐指一算,兴奋异常,停舟岸边。磨墨挥毫写下“灯笼有火,白藤有市”八个大字,将余墨泼到海水中,后竟养出了磨刀门金脚膏蟹,原来那墨汁是用糯米酒磨的。又将手中竹杖扔进水中,立时长出丛丛芦竹,托住上游的泥沙,日积月累便成为灯笼沙。在此打鱼的人聚居于此名为“疍家”,形成了独特的水乡风俗,白蕉水上婚嫁习俗列入国家级非遗名录。传说当然只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然而这一切今天真的成为现实了。
斗门还有一些奇趣的村名与水有关。如斗门镇的牛办塘村。因村前有一泥水洼地,村民放牛回来,群牛总在这泥水中打滚嬉戏,牛身涂上一层泥,以防蝇蚊叮咬,故村名便叫“牛办塘”了。又如井岸镇有个黄金村,本来黄金是矿产,怎能与水有关?原来该村座落在鸡啼门水道边,正是咸淡水交汇处,盛产鳗鱼(又名风鳝),秋冬间鳗鱼回游于此产卵哺育。此种风鳝为名贵海产,质嫩肉脆,营养丰富,价格甚高,被称作“软黄金。”村民捕捞风鳝,正是船桨一响,黄金几两,勤劳致富,故称作“黄金涌”,以涌为村民便叫黄金村了。
斗门乾务镇有个村叫“老糠堆”,原名为禾丰村,盛产稻谷,家家户户粮食丰足。村中有个富人嫁女,因村道凹凸不平,满是泥水,为显示家财丰裕,便叫人把家中的稻谷担来去铺路,好让女儿体面出嫁。谁知把家里的稻谷都差不多担完了,村路还未填平一半,富人心疼了,就叫不用稻谷了,改用堆起来作柴用的稻谷壳来铺路。谷壳当地人叫作“老糠”,人们嘲笑这富人,便把禾丰村叫做“老糠堆”。
水是生命之源,水也是致富源泉。今日斗门乘乡村振兴东风,充分发掘和利用水的优势,打造“善雅斗门,美丽水乡”,让斗门成为全国最佳旅游目的地,全国乡村振兴示范区。
注释:
(1)《斗门县志》·大事记第8页,中华书局出版社2001年版。
(2)《斗门县志》·地理第66页。
《斗门县志》·大事记第9页。
刘细学
2019年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