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成了你
1984年4月的一天下午,我放学背着小书包去他单位,看他在办公室里忙着。“我饿了,啥时候带我去吃饭啊?”他一边整理资料文稿,一边从更衣柜里拿出了面包和香肠,“你先吃吧,挺好吃的,我要去一趟站台,看看卸车的情况……”我接过面包和香肠吃着,看到他拿着一沓“作业单”急匆匆走出办公室,好像我根本不存在……等他带我走出办公楼,路灯都亮了,星星眨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们。后来,从学校阅报栏里工厂自办的《松陵报》上得知,有种新型歼击机成功首飞。
那一年,我7岁,老高35岁。
1992年6月末,刚刚结束中考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感到“解放”的我比那小鸟出笼更自由。我急忙跑到他的办公室,央求他带我去旅游,他欣然答应了。这可给我高兴坏了,数着出行的日期,提前好几天收拾好行李箱。可是出发前一天的晚上,他彻夜未归。
第二天早上,他一脸疲惫地站在我面前,一脸抱歉地告诉我:“昨晚忙了一宿,恐怕咱俩去不上北京啦,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吧!”我的梦想瞬间破灭。一整个夏天我都不爱理他。7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工厂闭路电视播送的厂内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运输处铁路专用线的干部职工团结奋战、奋勇拼搏,连续两个月接收国际列车设备、物资,为某重点型号研制如期启动当好‘先行官’,立下‘第一功’!……”
那一年,我15岁,老高43岁。
我于1995年8月从技工学校毕业,如愿走进工厂,成为名副其实的“沈飞人”,和他成了同事。1999年4月,我又调入机关从事文字和管理工作。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写通知、写信息、写公文,正当我迷茫、困惑时,他送给我三本书,一本是公文处理要点,一本是新闻写作要领,还有一本是工厂史。我心头团团冰凉被这浓浓的书香完全温暖了。
2009年3月一天晚上,我给在病中的他打电话,咨询一篇文章的写作思路,他耐心地说:“别着急,先看看书里有没有参考资料,等明天我再告诉你。”第二天,他将稿件思路整理成300多字的提纲,摆到我的面前。
我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依赖他,但他对我的教导和指点就像及时雨,在关键时刻浇灌我、滋养我。
那一年,我32岁,老高60岁。
我们父子都坚定地站在了“航空报国”的旗帜下,把使命与担当写在祖国的蓝天上。尽管这与万余名普通而平凡的“沈飞人”一样,尽管这身红领蓝工装一同穿了14年,尽管我对他无尽的思念久久萦怀在心间……
这一年,清明将至,我43岁,老高去世10周年!
编辑: 杨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