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崇医疗专家的情非得已

　　“设备比之前先进多了，数量也增加了。”“医生的医术也提升了，和市区没什么差别。”“很多手术在这儿也可以做了，方便多了。”说起这些年新华医院崇明分院（以下简称新华崇明分院）的变化，老百姓们都有切身的体会，而在这“华丽转身”的背后离不开这样一群人——
　　2009年，为实现“使每个区县都至少拥有一个三级综合医院”的目标，上海新华医院受市政府委派全面负责崇明中心医院的“升级工作”。于是在次年六月，他们——第一批31名新华援崇专家来到崇明开展工作……
　　如今，当我们说现在的成绩离不开这一批批援崇专家时，我们或许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个个成就，却不知道他们在这十年间所作出的贡献。这其中，不仅仅是指他们在工作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更包括了那些鲜为人知的感人故事。
　　“女儿不想当医生”
　　对王梅来说，女儿一直像是别人家的孩子。两人相处的时间总是有限，可即使是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也总要捎带上王梅作为妇产科医生的那部分。
　　2011年，王梅从老家哈尔滨来到上海，12岁的女儿也跟着一同转学。刚刚安顿好新家，南北方的水土差异尚未克服时，王梅又来到了崇明。
　　“你可以想见我矛盾的心理。我走了，谁来照顾我的孩子？”王梅对记者说。当时先生还未调往上海工作，王梅一走，便意味着她的孩子要独自一人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新环境，她犹豫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来了崇明。
　　医院给王梅安排的住处是两人间，格局如同大学寝室。晚上下了班回到住处后，王梅习惯给女儿打上一通电话，常常一讲就是一个小时。怕影响了室友，王梅只好站在走廊里，无论天寒酷暑。
　　母女俩唯一的见面时间是周末，可也总有意外发生。“我记得是2012年刮梅花台风时，伞都撑不住……”王梅说的是她第一次把女儿带到崇明来的经历。那是个周六上午，王梅回到市区的家没多久，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病人有情况，需要紧急处理。挂了电话，王梅看了看一旁的女儿，二话没说拉着她出了门。一路赶到崇明后，王梅也顾不上女儿，便立刻赶去了病房。待她回到办公室，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可怜的女儿穿着有些淋湿的衣服，当晚就发烧了……“有紧急情况时，总不能留她一人在家，只好带来崇明。”王梅的印象里，有好几次，女儿都是因为跟着王梅长途奔波生了病……
　　今年，是王梅来崇明的第八年，女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在读大三。有时王梅会开玩笑地问她，有没有想过以后当医生啊，女儿会想一想，随即又摇摇头。
　　“明知故犯”的午餐
　　采访时，恰逢胡颖的午餐时间，记者看了看她今天的菜色——一个面包+一杯牛奶。“太忙了，就凑合着吃点。”看见记者诧异的眼神，胡颖笑着解释道。
　　胡颖有多忙？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胃肠镜的检查室里永远排满了人，新华崇明分院的肠镜检查人数甚至超过了上海一些三甲医院。
　　检查数量的直线上升常常使胡颖忙得喘不过气来，午餐自然也是“什么简单省事吃什么”。常有同事开玩笑说：“一个把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放在嘴上的消化科主任，自己的午餐却是‘明知故犯’。”对此，胡颖总是一笑了之。
　　“来做胃肠镜检查的病人多是空腹来的，都饿了半天了，谁都希望能早点结束，早点吃上一口。”胡颖对记者说。压缩的午餐时间至少可以帮3-5个病人检查，所以胡颖的午餐有时不止简易，甚至要抓紧时间嚼上一口。
　　“可我还是尽量保证准时准点地吃，这是很重要的。”说起专业，胡颖还是很严谨的。她也会时常提醒远在市区的先生和孩子。
　　其实，自从胡颖来崇明工作后，一家三口基本处于“三地分居”的状态——女儿住校，先生在市区。有时，胡颖在电话里听到“哧溜哧溜”的声音，她便明白先生今天的晚餐大概又是面条，她也只好假装没听到。
　　失去咖啡和父亲
　　秦利是上海女人，时髦又精致，扎着丸子头，最爱喝咖啡。1992年从大学毕业后，这位内分泌科的专家在上海新华医院工作了18年，2010年来到崇明。“2010年6月24日，就是这一天来的崇明。”秦利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天来崇明的日子。原本只是想先了解一下新华崇明分院的情况，谁知当晚秦利便住下了，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工作，这一干就是九年。
　　“刚开始的时候，落差很大。”秦利对记者说。抽空在崇明的城区逛了一圈，秦利发现这里只有一家上岛咖啡馆，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而更艰难的时刻，远不止放弃一杯咖啡这么简单。
　　2012年，秦利在岛上工作的第二年，她的父亲被查出患有肺***，发现时已经是中晚期，很快就出现了呼吸困难等症状。“***想我是医生，有什么问题都来找我。”秦利说，可奈何身在崇明的她工作忙得走不开，***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让秦利更加心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哪怕派我去松江、青浦都行，我赶着可以当天来回。可崇明真的太远了。”时至今日，记者依旧可以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满满的愧疚来。从父亲发现疾病到去世的半年多里，秦利陪伴他的时间少得可怜，以至于父亲在弥留之际，口中还叫唤着女儿的名字，希望她今天可以不去崇明，留下来陪陪自己。
　　“遗憾和亏欠太多。”提及家人，秦利总是心有戚戚。和秦利一样，中医科的倪健俐也遭遇过令人心惊肉跳的经历。有天晚上，倪健俐接到了丈夫从市区打来的电话，公公忽然休克了，送院后休克原因难以确定，生命危在旦夕。多亏了对公公身体情况十分了解的倪健俐及时赶到医院，确诊病情，公公才转危为安。
　　“其实这样的事情一直都有。”秦利告诉记者，这种身为医生却无法照顾家人的事几乎在每一个援崇专家的身上都发生过。
　　“但好在如今都渐渐好起来了。”科室年轻医生逐步成长起来，秦利回市区的机会也多起来。不止如此，这几年，崇明经济社会的发展，秦利也感受到了，“现在有星巴克可以喝了”。采访快结束时，秦利谈起了将来，“若我之后在崇明退休，算起来也正好是18年。18年新华总院，18年崇明分院，两边都有感情了，挺圆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