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区七十不老黄杨情

　　“滴滴……”天刚蒙蒙亮，年过七旬的蔡志翔便骑着一辆老旧电瓶车，拿上几把常用的枝剪工具，前往离家不远的农田，开始一天的修剪工作。这是蔡志翔修剪黄杨树造型的第十六个年头，虽然行动不便，但每次修剪起来，蔡志翔的状态又仿佛回到了年轻时，脸上的疲惫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同造型艺术的不解之缘

　　2005年，蔡志翔离开工作了三十多年的岗位。谈起曾经的工作，蔡志翔的心中满是感慨，“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从一名年轻教师到学校校长，我时常想起那些可爱的身影，真是太快了！”一块黑板、一张讲台，见证了那一代人的青春岁月。

　　如今，少了些繁忙和辛劳，多了份清闲和无聊。他开始琢磨着，如何去做一些对崇明更有意义的事情。

　　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蔡志翔接触到了盆景造型艺术。来自上海植物园的专家，在港沿镇园艺村举办了一场国际盆景比赛，正是这次比赛让蔡志翔深受启发。“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想要美化环境，对花卉苗木的需求和质量也在不断提升。”专家的理念让他的脑中冲出一个念头：“或许我也可以做出属于自己的造型艺术，为崇明生态岛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但是究竟要用什么样的绿植来设计造型呢？这一问题困扰了蔡志翔许久，为此他三番五次来到图书馆，翻阅各种园林设计、盆景造型的书籍，打电话询问了从事各个花卉树木修剪的朋友，得到的建议中罗汉松、紫薇、红叶石楠占了大多数。

　　实地考察后，蔡志翔觉得，虽然这些品种的树木有着很强的观赏性和修剪性，但都因生长习性和外观条件不能设计出特别的造型，“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找出适合修剪不同造型的树木。”蔡志翔说。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次外出办事的机会，蔡志翔偶然遇到了正在商谈买卖黄杨树的商贩，他看着眼前这棵生长茂盛、造型别致的黄杨，突然一丝灵光乍现，“黄杨树枝粗壮而又茂密，颜色又十分正气，正是设计造型的首选，正好家中有着几棵几十年树龄的黄杨。”讲到这，蔡志翔激动不已，像是一个孩子终于解答出了一道难题。

　　几经波折的黄杨之路

　　工具、黄杨都有了，但蔡志翔仍然没有开始修剪，眼下刚完成了树木找寻工作，另一个难题又摆在了面前。有了黄杨，又该赋予它怎样的内涵呢？蔡志翔再次来到图书馆找寻资料，但这一次书籍没有为自己提供答案，回到家中的蔡志翔辗转难眠。

　　“崇明不到处都是素材吗？这里的人健康长寿，这里的一草一木生机盎然。”妻子的一句话，仿佛点亮了蔡志翔心中的明灯。既然身处崇明，何不就此好好地宣扬一下崇明的精神文化呢？黄杨外形圆润挺拔，枝干粗壮且密集，因生长缓慢，黄杨的木制十分细腻。明朝李渔称其有君子之风，被喻为“木中君子”。

　　黄杨的文化内涵给了蔡志翔灵感，思索良久，不如就从“长寿”做起吧，“耋”又谐音“蝶”，这下，蔡志翔终于有了前进的方向。

　　第二天一大早，蔡志翔便找寻了纸、笔，将想要设计的内容记录下来。先用笔画出蝴蝶的大致图像，再通过电脑绘图的方式，将图像中的每一部分，都通过数据设计出大小。“从最开始的四棵黄杨，到如今大大小小十余棵黄杨造型，我都保留着精确的图纸。”

　　有了初步的图纸和规划，蔡志翔开始搜集家中废弃的皮线，用以稳固黄杨的枝干。再拿铁网和塑料袋，裹住树根，一来，防止极端天气对黄杨造成伤害。二来，通过一系列的皮线，让黄杨能够长出更加别样的形态，便于设计。

　　经过一段时间的稳定，“蝴蝶”的形态已隐约可见，但面对长势不一的黄杨，初学者的蔡志翔却不知如何下手。一边高，一边低，修剪稍有不慎，便需花费更多时间和材料去弥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黄杨茂密的枝叶上出现了不少白色的粉末，“这到底是天气的问题还是虫害？”蔡志翔慌了神，剪又剪不得，但粉末的问题又迫在眉睫。不得已，蔡志翔只好先用普通的农药喷洒在树叶表面，缓解病情。

　　为此，蔡志翔向附近树木修剪的同行请教。他将树叶修剪和粉末的问题，记录在本子上。白天在田里修剪钻研，等到晚上一有空，便登门学习，寻求帮助。历时两个月，蔡志翔经人介绍，终于找到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

　　老师傅跟随蔡志翔来到家中，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黄杨树根长期被包裹住，夏天不透风，植物也得呼吸，时间久了自然会长虫生病。”蔡志翔用了老师傅给的“多菌灵”药剂，并定时解开铁网和塑料袋，为黄杨通风。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蝴蝶”便痊愈了。

　　经历这次“白粉”事件，蔡志翔似乎摸到了些门道，回想起别人修剪的自行车、小动物，他开始不断调整皮线的位置，每次修剪完一部分便用线固定住，如此一来，摆脱了一成不变的模式，黄杨的造型果然改善了很多。“育人和育树还是有着很多相通之处啊！必须把每一棵黄杨都当作学生一样对待，这既得有耐心，还要有毅力。”

　　他还有许多舍不得

　　一路走来，蔡志翔在黄杨之路上愈挫愈勇，不断成长，这其中的泪与汗只有他自己知道。

　　半年的时间，蔡志翔终于完成了“蝴蝶”的修剪工作，“希望我的造型之梦，也能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永葆青春的活力，也希望所有崇明的老人都能健康长寿。”

　　“这棵名叫‘社会主义幸福花’，14个花瓣均匀地围绕着花蕊，寓意14亿中国人民心向***；这棵是‘二龙戏珠’，两个龙口对着球，嬉戏追逐；还有‘开拓’、‘奋斗’……”现如今，每当有人前来观赏学习，他总是热情地向来访者介绍自己的修剪成果。或许在崇明，修剪黄杨造型的人不在少数，但蔡志翔希望能够给前来参观的人，带去更多“崇明精神”。“崇德明礼、敢为人先、垦拓不息”是崇明一代又一代人的血脉传承。

　　2020年，蔡志翔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年老体弱，让他无法像以往一样，时常在田地里修剪。

　　好几次，蔡志翔的妻儿都劝他赶紧放下手中的黄杨修养身体，但他的心中仍有许多牵挂。身体稍有好转，他就来到田地间，让儿子们一起帮忙修剪。

　　从校长到园艺师，蔡志翔的身上始终离不开认真和坚持。管子言：“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十六年的时间，蔡志翔和黄杨早已紧紧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