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民需要医生为了这句话他坚守小岛半个世纪
骆马湖中央有6个小岛。这些小岛四面环水,距离岸边最远的有40公里,最近的也要4公里,岛上380多户人家世代居住在这里。69岁的谭庆云是周围几个小岛上唯一的医生,他以家为岗,一个人既是医生也是护士,更是岛上居民心中的“守护神”。
每半年一次出岛买药的30公里路程,是他这一生走过最远的路。“渔民们需要我,所以我离不开他们。”谭庆云告诉现代快报记者,现在岛上不少村民慢慢搬离了,但是为了这里的渔民,他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一人守护6个小岛居民整整50年
宿迁市湖滨新区晓店镇的戴场岛,是茫茫骆马湖中最大的一座岛屿,也是由它和马口、许场、徐圩、朱圩、袁场6个岛组成的唯一岛村。谭庆云就是土生土长的戴场岛人。
69岁的谭庆云,头发花白,面色黝黑,但腰杆挺直,无论到哪都穿着白大褂,背着一个早已磨损掉漆的小药箱。
这个习惯,谭庆云已经保持了50年。谭庆云原本和其他渔民一样,与医生这个职业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直到1967年,岛上来了一位知青,由于懂医术,立马成了这一带的稀缺人才,大队还专门腾出一间房子,请他开了一个小诊所,结束了戴场岛上无医生的历史,解决了岛上渔民常见病、多发病的就医难问题。
“诊所刚开业时,岛上居民都很高兴,当喜事来办。”谭庆云回忆,当时他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也很高兴,直到几天后,他听到村里有长辈说:“渔民们真的很需要医生,可惜他在岛上待不长,终究会回去的。”
听了这番话后,有初中文化底子的谭庆云找到了这位医生,拜他为师。从此以后,这位医生的身后就跟着一个背药箱的小学徒,每天跟在后面看诊。
“跟在师父后面学了3年,他离开了,从此我就离不开了。” 谭庆云说,师父回城后,他便接替着干到现在,整整50年。
曾在寒冬半夜出诊,为赶时间掉进冰窟窿
作为6个小岛唯一的医生,谭庆云每天的生活并不轻松,尤其在过去,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几个岛上的总人口有五六百人,各种突发情况对谭庆云来说犹如家常便饭。
有一天夜里,谭庆云刚睡下就被敲门声叫醒了。附近一个小岛的渔民心急火燎地敲门,告诉谭庆云,家里有个亲戚受伤了,血流不止,央求谭庆云赶紧去救人。
当时正值寒冬,湖面都被冰封住了,接他的小渔船必须绕到没有结冰的岸边才能停。谭庆云怕来不及,直接从船上跳下去,顺着冰面一路向伤者家赶去。
结果,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冰层突然破裂,谭庆云掉进了冰窟窿里。“好在那里水不深,我才捡回一条命。”从冰冷的河水里爬上来以后,浑身湿透的谭庆云冻得直哆嗦,但他仍坚持到渔民家帮病人处理好伤口。
等忙完回到家时,已是深夜。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膝盖在掉进冰窟窿时被碎冰划破了。
除了会遇到各种突发情况,他不能轻易离岛外,在岛上也要 24 小时在岗,全年无休。“岛上就我一个医生,随时可能有渔民找我,所以要时刻做好准备。”谭庆云说,作为医生,必须要先替病人解决问题。
舍不得让渔民多掏钱,自己打渔补贴家用
谭庆云的工作很繁重。渔民们用的每一瓶药,都要他自己划船去买,每次看诊,也经常要划船外出,更不用说他还得全年无休、24小时随叫随到了。即便付出很多,谭庆云仍不忍增加渔民们的负担,每次外出进药后,一分钱都舍不得多要,给渔民看病,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一两毛钱的注射费,所以收入十分有限。
为了补贴家用,谭庆云稍空点的时候就跟着其他人一起打渔。“几十年兼职打渔,现在也算是个专业渔民了。”谭庆云说着伸出了他的双手,上面布满了粗厚的老茧,全是这些年划船、打渔磨出来的。为此他没少被老伴数落。“说我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其实都是关心。”谭庆云介绍,在过去这几十年里,尤其最近这些年,老伴的心态一直比较矛盾,一方面希望谭庆云能早点卸下担子,搬到城里跟两个儿子一起生活,颐养天年;另一方面又知道他放不下岛上的渔民,只能默默支持。
“虽然一直都担心我,但这么多年真的多亏她的支持。”谭庆云告诉现代快报记者,他们夫妻二人的结缘,就是因为自己的行医经历。当时附近岛上有位老人哮喘病发了,老人自己没法就诊,只能靠谭庆云一趟又一趟地划小船给他看病。一来二去,踏实、善良的谭庆云让老人越看越喜欢,最终把女儿介绍给了他。
后来,老伴看他经常忙得脚不沾地,渔民夜里敲门看病,他掀被就起,有时一夜出去好几趟,赶上捕鱼的时候,白天还要抽空去打渔补贴家用。有时给渔民看完病,自己病倒了,看到他给自己吃药、打针,老伴心疼不已。
“渔民们离不开我,我更放不下大家 ”
随着城市的发展,这几个岛已经越来越不适合渔民们居住了。逐渐地,岛上许多青壮年都搬到了岸上去生活,谭庆云的两个儿子长大后,也先后搬了出去,在宿迁市区成家立业了。
“要说遗憾,就是没能多陪陪孩子,孙子、孙女陪得更少。”谭庆云说,在老伴的劝说下,他的确想过退休,准备到两个儿子家去“认认门”,可惜连续几次,脚跟都还没站稳,就被病人的电话叫了回去。当时,谭庆云就意识到,退休的时机还不成熟,“要退,也得找到人接替我,才能退”。
其实在此之前,他就有过这个想法。在他二儿子还在上学时,他曾把儿子送去学医,想要让二儿子接替自己。虽然最后,二儿子谭双权也考取了执业医师,但却坦白地告诉谭庆云:“你这份工作太辛苦,我宁愿出去捕鱼、跑船,也不愿意干!”
“连我儿子都不肯,我更不能勉强别人了,所以还是随缘吧!”谭庆云说。然而,岛医的工作既清苦又乏味,谭庆云每天的工作状态,岛上的居民们看在眼里,虽然无不钦佩,但都没有接替他的勇气,所以多年来谭庆云一直没有物色到合适的接班人。
谭庆云不肯离岛,家人们虽然嘴上埋怨,但在行动上一直支持着他。“父亲下不来,我们就经常上去,孩子们也能在寒暑假的时候多陪陪他。”谭双权说,每年寒暑假,他们兄弟俩都会带着孩子到岛上住一阵子,短则几天,多则20天,尽量多陪父亲待几天,虽然嘴上不说,但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每次分别时,谭庆云总是分外不舍。
“等岛上的渔民都离开了,我也就可以走了。”谭庆云说,医生帮助病人是职责,所以不需要夸奖,更何况他已经守护这几个小岛50多年了,所以大家离不开他,他也放不下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