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章海雀村老支书文朝荣二三事飞吧海雀

     每天早上一早，何付华都要背着背篼到山上割草喂马。

     海雀村，这样“轻便”的生活在29年前简直是奢望。

　　“那时候连肚子都填不饱，整个村子都是光秃秃的。”何付华说，每天累死累活却不见收成，还担心房子会不会被风刮倒。

　　改变是从一个人开始的——他便是海雀村的老支书文朝荣。

　　在1982年——1995年的任期内，他从号召村民种树，到力促科技兴农，让海雀村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从泥沙漫天到绿树掩映，从忍饥挨饿到衣食无虞。

　　2014年2月11日，文朝荣逝世。儿子们按照父亲遗愿，将他安葬在海雀的“心脏”上。

　　这似乎为文朝荣辛勤的一生作了注解：他永远守护在亲手种下的树林里。

　　种树

　　每天早上5点30分，天还没亮，何付华就背着背篼出门了。

　　他要去家对面的山林里割草。家里养了匹马，每天要吃60斤草。这需要他在林子里忙碌3小时。

　　和他一样，海雀村养马的农户还不少，都需要大量草料供养马匹。这些马主要承担着运输任务，每逢赶集，都要用马来驮东西。

　　如果在29年前，在村里割草想都不敢想。那时的海雀村四周山上都是光秃秃的，风起黄沙，雨下泥流。

　　让何付华印象最深的是，如果要编个背篼，必须去30公里外的村庄，才能砍到竹子。

　　自然环境如此恶劣，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改变从1987年冬天开始。

　　这一年，45岁的村支书文朝荣开始带着大家种树。至今，文朝荣的大儿子文正全还记得，种树的第一天，父亲就杀掉了家里的两只大公鸡，煮熟后送上山给植树造林的村民们吃。

　　这事让文正全的母亲埋怨了好一阵子：干大家的事情，咋会杀自家的鸡呢？

　　不少家庭贫困的村民没饭吃，那就白天植树，晚上就来文朝荣家吃饭。这在粮食紧张的时期，更是难能可贵。

　　当时，文朝荣每天组织300多人，天不亮就背着煮好的洋芋上山种树。

　　在文朝荣的带领下，一株株耐高寒的华山松和马尾松整整齐齐地栽种到了荒山上。

　　村民们回忆，那些年文朝荣一门心思种树。1988年冬天，村里种树进入白热化阶段。

　　那年的春节，村里很多人家都没准备年夜饭，而是全部上山种树。

　　让村民们感动的是，为了种树文朝荣不仅贡献了自家的鸡，连女儿坐月子准备用的米和鸡蛋，他都用来犒劳了种树的村民，“这树不种说不过去”。

　　经过1987年到1989年3年的苦战，海雀村在大大小小的山坡上种满了树，面积达11600多亩。房前屋后则种下1万多株漆树。

　　20多年后，树已经成林，从支书岗位退下来的文朝荣又义务当起了护林员。

　　地膜

　　上10点，是何付华和老伴的午饭时间。此时，何付华已将草割了回来，老伴在铁锅里煎了两个鸡蛋，这便是两人的下饭菜。饭是包谷饭，由玉米磨成粉，然后煮熟而成。

　　对于何付华来说，这已经是比较好的生活了，平时也只能吃土豆或者水煮白菜。“现在这些吃的东西多得很，管够。”何付华满足的说。

　　值得一说的是，1985年的海雀村，大部分人家一年的粮食只够吃3个月。

　　“安美珍大娘瘦得只剩枯干的骨架支撑着脑袋”，“全家终年不见食油，一年累计缺3个月的盐，4个人只有3个碗……”这是新华社记者刘子富对当时海雀村的记录。

　　在当时，海雀村对自己的贫困也有精辟的形容，那就是“耗子吃包谷时也要下跪”，以此形容包谷的个头矮，产量极低。

　　虽然后来种了树，但粮食总的产量不高，一些家庭仍有断粮的情况。

　　上个世纪90年代，何付华的家里再次出现断粮的情况。当时，他的儿媳还在坐月子。“没有办法，他们要补充营养。”何付华说，儿媳回了娘家，儿子也跟了去。

　　何付华找到文朝荣诉苦。他安慰何付华说，“村里不会永远这样穷，你放心，你的儿子儿媳都会回来。”

　　第二年，文朝荣提出科技种田。

　　彼时，赫章县正大力推广科技兴农，文朝荣跑到乡政府，要了两亩地的地膜和种子，回到村里就和另外4个党员各自量出1亩地进行试种。结果，包谷的亩产由原来的200斤增加到500斤。

　　接着，文朝荣开始在全村推广退耕还林。

　　2002年，早已不再担任村支书的文朝荣听到了一个消息：退耕还林。

　　“父亲当时特别兴奋，他认为这是海雀村发展的又一大机遇。”文正全回忆。

　　这个时候，文朝荣的大儿子文正全已经担任村委会主任。刚好60岁的文朝荣听到消息的当晚，就挨家挨户去通知，说要退耕还林了，海雀又要种树了。但是村民们反问，“把土地都种树了，我们吃啥？”

　　于是，文朝荣解释，把瘦地拿来种树，肥田才种粮食，对面积较少的土地精耕细作，让土地少种多收，但村民们还是不同意。

　　文朝荣只得去找儿子文正全和村支书王学芳，可两人也认为，退耕还林会让村民饿饭，不敢冒这个险。

　　文朝荣虽然觉得受挫，但并没有放弃。他最后决定，大家都不干，自己干。

　　第二天，他带着妻子在自家地里一下子种了50亩华山松苗木。一段时间后，苗木成活可以移栽了，此时文正全和王学芳也想通了，决定在海雀村搞退耕还林。

　　这一年，文朝荣再次登上阔别已久的大会主席台，给大家讲起了退耕还林的好处。在他的带领下，村民们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植树运动。

　　这一年，整个海雀村实施退耕还林1120亩。在文朝荣心里，有了林，水土得到保持；有了草，养牲口再也不用走几十里山路去割草；有机肥增多，土地也慢慢变肥沃了。

　　目前，海雀村林地面积达13400亩，森林覆盖率从1985年不到5%上升到现在的70.4%，全村农民人均纯收入从1985年的33元增加到2013年的5460元。据估算，全村林场价值4000多万元，人均林木经济达5万元之多。

　　王付华现在觉得，退耕还林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国家每年还要给自己家700多元的补贴”在王付华看来，那是自家的5亩多地换来的。

　　现在的他，对于村委会的决定都支持，“因为我知道这是为我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