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的心愿守住了林子就保住了海雀的希望

    初夏的海雀，早已经满眼翠绿，苍翠挺拔的华山松，从村头一直绵延到山顶，郁郁葱葱、一望无尽。山下，是错落有致的新民居，白墙、青瓦，整个村庄就如同一块光洁温润的玉石，镶嵌在绿意盎然的林海当中。老支书文朝荣就葬在这片林子里，静静地守着林子、守着海雀、守着他牵挂一生的心愿。

“苦甲天下”的过去

　　时间倒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这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二十多年前的海雀，森林覆盖率不到5%，越穷越垦导致水土流失严重，山头变成了光秃秃的“和尚坡”。晴天一起风，漫天黄沙，村子就变成了“沙海”；一到雨天，满地泥淖，村子就变成了“泥潭”。

　　环境的恶劣，不少年长的村民至今仍记忆犹新。“当时我们住的都是用木棒支起来的杈杈房，经常被大风连根掀起，大风比魔鬼还要恐怖。”如今已年过花甲的王学方老人回忆道，“更要命的是，村里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建房子的木头要到外村买，连盖房顶的木叶都找不着。”

　　“春种一大坡，秋收一小箩。”生态环境的破坏导致常年水土流失，使海雀村原本就不肥沃的土壤更加贫瘠。800人的村庄，耕地多达2900亩，可粮食产量极低。山寒水冷、荒山秃岭、人贫地瘠……这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专家认定为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

绝地反击 “和尚坡”上建起“绿色银行”

　　越穷越垦、越垦越穷，在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中，村民开始连饭都吃不饱，甚至出现全家断炊。作为全村的带头人，村支书文朝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想到了种树，“只要山上有树，就可以把风沙挡住，山上有林就能保山下，有林才有草，有草就能养牲口，有牲口就有肥，有肥就有粮。”老支书朴素的话语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看到了希望，而关键就在植树造林。

    文朝荣开始了他的造林“革命”，一边千方百计寻找苗木，一边说服不理解的群众、动员村民植树造林。1987年初冬，林业部门送了海雀村100亩华山松苗，文朝荣自己又培育了35亩苗床。随后，他带领全村200多名青壮年饿着肚子、顶风冒寒，一头扎进了荒山沟壑中，在几座山头率先栽种了800多亩华山松。

　　“第二年春天，苗木竟然长出来了，连村里最高的地方都长出来了。”看到了绿色希望的村民们打消疑虑，紧紧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1987年到1989年，文朝荣在山上过了三个年，带着村民们连续种了3个冬天的树，全村30多个山坡，11600亩的荒山全部种上了漆树松，房前屋后也种下1万多株树苗。

　　经过1987年以来十多个冬春的艰苦奋战，加上2002年退耕还林的一千多亩山林，如今，海雀村的林地面积已经达到1.34万亩，户均65亩，人均14.3亩，退耕还林143户共1120亩。群众每年可获退耕还林补助款24.8万元，森林覆盖率从不到5%上升到现在的70.4%，还获得了“全国绿化千佳村”称号。据估算，海雀村的万亩林场，经济价值达4000多万元，人均近4万元，实现了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的良性互动，青山变成了村民的绿色银行。

守林护林成了毕生心愿

　　“苦甲天下”蜕变成为“全国千佳”，海雀的山头绿了，村民终于盼来了好日子。这个时候，守住来之不易的希望之林又成了文朝荣的头等大事。“天还不亮，他就拿起镰刀上山去了。”村民们回忆，“到山上割草，多早都能碰到老支书在巡林。”

　　在文朝荣的遗物中，有一张信笺，上面写着：“巡逻苏家坡遇见陆成文放牛在退耕苗木地内……”，这是文朝荣2004年8月6日的巡山笔记。此时的文朝荣，已经62岁，只上过小学三年级的他，用不怎么通顺的语句，一笔一画地记录下了自己巡林的工作点滴，泛黄的纸张保存着老人对这片林子的心血。

　　2013年8月，从毕节出院回家的王朝荣身体已大不如前，他照例每天拿着镰刀巡山。看着父亲瘦削的背影和蹒跚的步伐，知道父亲罹患***症真相的文正友心疼不已，忍不住劝道：“爸，您回家歇着吧。”

　　老人站在风中，对儿子说：“我只是忍不住想到山林里走走，听听鸟叫，和华山松说说话，心里就高兴。”说到这里，话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儿啊，你记住一定要守住这些松林，有青山常在，才有绿水长流，不然海雀又会回到过去我们过怕了的苦日子。”

一代代守护海雀的希望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守好这片林！”文朝荣去世后，51岁的苗族汉子王光德接过护林队长的重任。每天上午8点多，王光德便拿起镰刀，准时上山，一看就是5、6个小时，下山之后才到地头忙自家的农活。“这是老支书的林子，一定不能毁了。”支撑王光德的，就是这样一句简短的话。

　　王光德依然记得，以前一家4口只有一亩地，曾起过开荒的念头。是文朝荣主动找到他把自家的4亩地送给他种，并让他加入护林队,守好海雀的绿色屏障。“海雀的这片林子毁了，我们就又吃不上饭了。”从一开始便跟着老支书植树造林、巡山护林的王光德更能明白眼前这片林海的对于海雀的意义。

　　从老支书手里接过护林的重任，王光德说：“我会一直守下去，怎么也要守到60几岁，守到自己走不动了再说。”让王光德高兴的是，村里的护林队如今已经有8个人，老支书的孙子也在其中，“大家都在守护着老支书的心愿。”

    “老支书也该休息了，就让我们来帮他守着这片林吧，一代一代守下去。”一边说着话，王光德看向远处老支书墓的方向，绿荫之中，老支书依然静静地守着林子、守着海雀、守着他牵挂一生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