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学童服务将扩至福田南山

　　罗湖区委书记和香港国际社代表互赠礼品。 

　　“他们（跨境学童）活跃在深港两地之间，宛如翻飞的彩蝶。我们衷心期待又一个千日之后，通过两地的共同努力，跨境彩蝶在深港上空飞得更高更自在更快乐！”罗湖区妇联主席罗安娜说。24日，为期3年的“跨境新力量”计划在罗湖区跨境学童服务中心正式启动。 

　　这一计划由罗湖区妇联和香港国际社会服务社共同合作，旨在集聚深港两地公益慈善资源，为深港跨境学童和家长提供服务。香港赛马会慈善信托基金为这个项目捐资1183万港元。这是该机构为罗湖区跨境学童服务中心捐助的第二个“三年计划”，它也是香港赛马会直接在香港境外投资的唯一一个直接服务港人的项目。 

　　“如何服务好这些跨境家庭儿童，使他们更好融入社会，健康成长，是我们一直以来思索探索的问题，罗湖区、香港国际社会服务社和香港赛马会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例，三方共同成立了首家专业化、规模化跨境服务机构”，深圳市委副书记、市社工委主任戴北方评价说。而罗湖区委书记倪泽望亦表示，“大家的聚力撬动了深港两地的公益慈善资源，拓宽了两地的文化交流与合作，推动了社工服务的发展，为许多跨境家庭带来实惠和幸福”。 

　　服务范围从罗湖辐射福田南山 

　　“未来仍然供不应求” 

　　作为全国首家跨境家庭和跨境学童的服务机构，罗湖区跨境学童服务中心从2009年试运行至今，已经持续提供了5年多的专业服务—包括职业技能培训、学童衔接课程及德育培训、亲职教育、义工服务、跨境家庭互助网等。受帮助的家庭均为居住在深圳的港人家庭，除了港人内地配偶及子女等情况，也有许多家庭中，父母均是内地居民，他们在港产子，孩子是香港永久居民，与他们同在内地居住。 

　　而根据新计划，新增的服务包括开办内地港人网站、提供跨境学童教师支援、社区教育及设立港人图书馆等等。香港国际社会服务社服务总监张玉清表示，希望透过提供跨境学童教师支援服务，“让香港的老师了解更多跨境学童的成长背景和生活环境，让他们跟这些学生能够更好地沟通”，也希望来港接送孩子的家长，在等待孩子放学时，可以接受亲子教育辅导等社会服务。 

　　据统计，2007年罗湖区妇联与香港国际社会服务社合作以来，共为超过5万人次提供过跨境服务，其中大部分服务使用者集中在2011年到2014年之间，即上一个“三年计划”—这一期间，该中心共为18681位跨境学童及家长举办了422个班、小组、小型及大型活动，服务人群达到将近36000人次。 

　　而另一组由深圳市外事办和综合开发研究院共同提供的数据显示，跨境学童总量的高峰值预计将在2017到2018年之间出现，人数约为6.5万到8.5万人。在未来，对跨境学童的服务仍然供不应求。张玉清坦言，为了让家长们不用凌晨3点在门口熬夜排队，他们已经由过去的现场报名改为抽签报名，而最受欢迎的英语课程和赴港亲子互动等项目，至少有一半的人报不上名，“看到这么多家庭的需求，我们都尽量去满足，但毕竟资源有限”，她说。 

　　罗安娜介绍，罗湖区妇联与香港国际社会服务社还签署了《共同推进“港式社工模式融入罗湖社会服务”建设战略合作协议》，他们将合办一个新机构—“深圳市罗湖区懿路同行社工服务社”。它以罗湖为总部，新增福田和南山2个跨境家庭服务点，这将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罗湖总部服务的稀缺。 

　　另外，这个机构还将提供国际领养、儿童照顾等服务，这些服务的范围将延伸到内地。“它将是两地联手从项目合作到机构合作，从服务本地到辐射全国的新开始”，她说。 

　　服务成效研究报告公布 

　　“服务使用者普遍认可” 

　　“其实任何一个服务计划，最重要就是得到这个服务的人觉得这个服务是好的”，全国人大代表、香港赛马会董事范徐丽泰说。在24日的启动仪式上，上一个三年计划—“蜕变新力量—跨境家庭共建香江计划”的服务成效研究报告也被公布，这一计划曾获得香港赛马会670万港元的捐助。 

　　长达百多页的报告，通过数据统计、深度访谈、参与观察等方式，研究了跨境家庭和新来港人士透过服务项目的受益程度。通过对跨境学童参加该中心英文补习班前后的平均分数进行比较，孩子们的英文读写能力均明显增强。95%的学童认为功课辅导班在他们应对功课和舒缓压力方面有重大帮助。此外，该项目对儿童生活及德育辅导、家长职业技能培训、压力评估、跨境家庭互助网络等方面均有明显成效。 

　　香港凤溪第一小学副校长朱伟林与罗湖区跨境儿童服务中心合作已有多年，他的学校48%的学生都是跨境学童，他曾受邀到中心来讲课，介绍香港特区政府入学政策的变化，让跨境家庭了解申请的程序和办法，还派老师到中心来为跨境学童辅导英语。在他看来，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是跨境学童适应香港教育的关键阶段，“这里（跨境学童服务中心）能够提供到位的支援，无论是学习态度、自我管理还是英语能力都有提升”。 

　　9岁的豪仔是典型的“双非”儿童—在香港出生，父母都不是港人。为了让孩子能够更早融入香港社会，母亲阿华把他带到深圳居住。最开始阿华能够感受到儿子内心的矛盾—爸爸远在广州，妈妈在深圳上班，他放学自己在家，他曾说：“就是因为我是香港人，我才需要面对这些”。最近几年，通过中心的情绪管理课程，阿华慢慢感受到了儿子的变化：他独立、开朗了很多，生气的时候也不再乱发脾气，而是紧握两个小拳头，深呼吸。 

　　“跨境学童服务中心的课程对孩子都很有用，刚开始我为了利用等待他的下课的时间，也去报了父母班，后来发现这些课程对我也很有用，变成了儿子陪我上课，甚至发展到请假来上课，狠狠地补了三年”，阿华说，通过中心的课程，她辅导儿子做功课的能力、亲子沟通的状态都有了改善，“这些学费和活动费都比外面便宜很多，甚至免费，让我们这些工薪阶层都能承受而得以参加这些活动，感谢跨境学童服务中心”。 

　　纵深 

　　一个机构 两个城市 三年服务 四海扬名 

　　进入位于罗湖区沿河南路2007号的跨境学童服务中心，浓浓的“港味”就扑面而来，这里有香港老师，有繁体字、粤语和英语环境，还有严谨细致的全年课程安排，以及花花绿绿的折页纸和绘本。一个机构，两座城市，撬动起不同制度下的社会资源，凝聚起关注跨境学童成长的各界人士。它既有来自罗湖区的场地、经费和政策支持，也有香港的专业社工力量和慈善资金顺利“着陆”。 

　　几乎每一天，十几位香港社工都往返于深港两地，与深圳社工一起为跨境学童和他们的家人提供风雨无阻的服务。引进香港社工为在罗湖的港人家庭提供服务，同时也带来第一手的专业社工经验，进而对接两地公益慈善资源—这个理念如今已经被充分实践，可是在数年前，这还是一个全新的尝试。 

　　“罗湖区跨境学童服务中心这一案例，令人非常震撼，这不仅是罗湖的骄傲，而且这种合作是中国内地没有发生过的，看到这样一个完整的合作，看到香港机构非常专业的运作，和咱们政府充分的信任和支持。”中山大学中国公益慈善研究院执行院长朱健刚教授曾这样评价。 

　　在罗安娜看来，罗湖区妇联与香港NGO合作的秘诀是彼此尊重，没有太多行政干预，“我们政府给予更多的是硬件方面的支持，还有宽松的环境”。而香港国际社会服务社在罗湖区妇联的工作人员眼中，是“近在身边的老师”，在妇联转型方面给予了他们很多启发。 

　　合作基础“是深圳的孩子，也是香港的孩子” 

　　在24日的活动现场，9位跨境学童还为在场嘉宾表演了英文诗朗诵《树的四季》，引来了最多的快门声。参与表演的杨可汶和蒙丽华都是“双非”儿童，都在香港上水读小学。“我是香港人，我很喜欢深圳”，杨可汶说。在描述对深圳的印象时，她说“这是一个很文明的城市”。蒙丽华说，平日里，她会向香港同学介绍深圳，请他们来玩，“深圳的树好多，欢乐谷比香港迪士尼更刺激！” 

　　据统计，在深圳的港人家庭有近10万人，其中3万人居住在罗湖，他们的孩子大都在香港上学，面临过关的安全便利、身份认同、价值认同、文化冲突等问题。罗安娜说，“3万人对于罗湖140万常住居民来说也许只是一小部分，但是来了就是深圳人，妇联的情怀就是为妇女儿童解难纾困”。香港素来有“福利不过境”之说，在突破制度瓶颈时，罗安娜用这个理由说服了所有人：“这些孩子既是深圳孩子又是香港孩子，他们既是深圳的希望也是香港的希望，他们现在感受到的温暖会陪伴他们一生”。 

　　在这一点上，深港两地的人士深有共识。三年前的罗湖区跨境学童服务中心揭牌仪式上，范徐丽泰还曾说，“有朝一日这些跨境学童成为香港的好公民，他们会记得，幼时在这里的快乐回忆，他们会很爱深圳，也爱香港”，在她看来，孩子们是“深圳与香港之间数以千计的桥梁”，“这些桥梁会将两地拉得更紧密，两地合作会更有成就”。 

　　善意像一颗种子，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芽，也让深港两地人更了解彼此。 

　　王艳冰是香港国际社会服务社的成员，也是罗湖区跨境儿童服务中心负责人，每天上午7点多，她和她的十多位同事就要在口岸集合统一过境到深圳，一周只周一休息一天。1999年，还是孕妇的她就挺着大肚子，去香港国际社会服务社在广州设立的“赴港定居人士服务中心”做义工，后来又跟随服务社把重心转向跨境人口日渐增多的深圳。受她感召，十多年前接受过服务的阿敏曾在香港多次接济新来港妇女，如今，已顺利融入香港社会的阿敏，从事的也是社会福利方面的工作。 

　　张玉清说，看完《服务成效研究报告》，最感动的一件事就是，“孩子和家长们对这里都很有归属感，对香港有身份认同”。而报告中亦指出，跨境家庭的互助网络，既强化了亲子关系，也增强了家长对香港文化及社会制度的认识。“两位社工带参加者到香港找地方名，认识机构及特色小吃；做义工方面，社工教我们如何去帮助别人，（我）曾教屯门小朋友讲普通话，以及与视障人士玩游戏，感觉良好……也更了解香港人的态度及怎么与香港人相处”，一位家长在访谈中这样说道。 

　　张玉清还希望透过他们的服务，能够弥合不同文化的人们之间的误会和矛盾。在跨境家庭聚集的香港上水，张玉清还召集成立了“港人跨境家庭小组”，有一群NGO加入其中。他们做了一个绘本，还培训了一批家长来讲里面的故事，既在罗湖讲，也在上水讲—“两个鹿群在河中间碰面了，长颈鹿想喝水喝不到，短颈鹿想吃树叶吃不到，他们就互相帮助。虽然也有矛盾，但是都可以化解。他们一起唱歌，响遍了整个森林，大家的生活比以前更好。” 

　　项目合作开放心态引渡香港经验 

　　去年1月，罗湖区跨境学童服务中心获得《南方都市报》“深港生活大奖·年度社团奖”，它收获的评语是：“它是"深港"语境下民生服务创新的优质样本。它立足双城地缘现状，精准回应社会诉求，为跨境学童与家庭解忧纾困……它捕捉民生的症结为社会减压，它给深港融合一个慈善的起点。” 

　　从2009年试运行以来，罗湖区跨境学童服务中心“撬动”了深港两地的许多慈善资源。它得到了来自罗湖区政府的500万元功能改造投资。此外，“跨境学童家长互助小组”等NGO组织在孵化培育过程中，也得到了来自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和罗湖区社会建设和民生创新项目专项资金的资助。而它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是突破了港方“福利不可携”的瓶颈，让香港的社工和慈善资金顺利在罗湖“落地”。 

　　让深港公益取得突破的最初力量来自一个个专业社工。2007年，“罗湖区港人家庭社工服务站”在罗湖区妇联与香港国际社会服务社的合作下正式成立。也是在沿河南 路2007号的位置，不过只是一间10平方米的办公室。香港国际社每周二、五派3名专职社工来上班，主要服务港人家庭以及预防家庭暴力。那是罗湖区妇联尝试为跨境人士提供专业服务的开始。 

　　作为深圳市政协委员，罗安娜数年来都在各部门之间奔走呼吁，推动了跨境学童保姆车在深圳的备案，并为孩子们过关的安全便利而持续努力。可是在她看来，对跨境社群的持续服务必须由社工来提供。“人病了上医院，社会病了找社工，专业问题要交给专业人士来解决”—在2006年赴上海的参观学习中，罗安娜了解了社工的存在并坚信这个道理。可当时深圳社工试点还没有起步，她想到了向“邻居”香港求助。 

　　在一次会面中，与总部在日内瓦、有丰富的跨境人群服务经验的香港国际社会服务社一拍即合。“探究跨境家庭的困难，很明显的一点在于"两头不到岸"—读书与生活两地化，遇到困难不知道寻求哪一方的帮助。所以就跨境学童的事情，哪一方单独处理都是不全面的，那么在这个时候国际社和罗湖妇联合作是有象征性意义的，标志着两地要共同携手去处理这个问题”，罗安娜说。 

　　随着港人家庭服务的拓展，双方的合作也进一步增强，合作重点由家庭暴力和港人家庭，开始聚焦于跨境学童和其父母。两年的试运行之后，2012年3月，罗湖区跨境学童服务中心正式揭牌。办公室面积由80平方米扩大到400平方米，它也成为全国首家跨境家庭和跨境学童的服务机构，一时间，来参观、调研和做学术研究的人络绎不绝。 

　　张玉清还记得历次报名的盛况—早晨9点报名，中心门外6点就挤满了人，后来家长们来得更早，凌晨3点钟，人就从中心门口一直排到旁边的菁华中学，再后来有家长甚至在附近的连城酒店睡觉，“我们感觉到，我们的服务确实是被需要的”。 

　　合作深入“妇联需要借助更多力量” 

　　驱动这群香港社工在罗湖服务的动力除了“被需要”，还有相对宽松和开放的合作环境。张玉清回忆，“跟罗湖妇联合作，他们始终有很开放的思想，也有很大的空间去尝试，他们也很确认香港社会服务机构的工作方法，尽管有碰撞和不同，但是我们彼此尊重”，她说。在合作中，罗湖区妇联向他们的跨境服务经验取经，而他们也欣赏妇联在政策、政府资源、传媒联结等方面的优势。 

　　“香港是我们最好的老师”，罗安娜说。在她看来，被最正宗的、手把手的“香港经验”是罗湖区妇联在合作中最大的收获之一。从香港“老师”那里学到了什么？罗安娜说，一是专业的社工理念和手法，二是香港居民的自治理念、与政府和社会良性互动的策略，三是香港人的敬业、乐业，对人的尊重和对隐私的保护，四是让妇女组织思考，作为枢纽如何让更多组织参与社会建设。而罗湖区妇联也借此机会探索了更多的转型之路。 

　　近年来，妇女组织一直在探索转型的方向—由行政架构向枢纽平台转型，经费由原来的行政依赖向社会广募转型，工作手法从经验传承向专业转型，工作由活动性向项目性转型。罗安娜坦言，“在跟香港合作的过程中我们明白，妇女工作可以做得很好、很专业的。以前那种热热闹闹的方式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要用社工手法提供持续的、精细化的服务，让女性们自己行动起来，自己意识到自己作为女性可以做什么”。 

　　一些香港街市中的妇女也给了罗湖区妇联非常多的启发：几个做饼干的妇女自发成立了社会组织，做旧玩具的回收，因为她们意识到孩子长大以后玩具扔了很可惜，有的家庭不一定买得起新的玩具，她们把这些旧玩具洗干净再捐助给有需要的家庭，“她们可能没有好的教育背景，也并不富裕，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可是她们自我力量在觉醒，并且身体力行”。 

　　去年，罗湖区妇联成立了国内首个妇联系统的专项基金—“懿BASE女性发展基金”，在此之前，就在跨境学童服务中心所在大楼的另一头，又设立了孵化和扶持妇女社会组织的“懿·BASE”基地。一批妇女干部投入到“寻人”之中—寻找愿意投入社会建设的妇女领袖。去年，罗湖区共成立了3个社区型妇女社会组织，它们的背后有罗湖区妇联的转型蓝图—“谁能够为妇女儿童提供服务，我们都欢迎、支持，并且为他们搭建平台”。 

　　（记者 刘昊 吕冰冰 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