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书与茂陵谢世

公元年前127年，司马相如被汉武帝拜为孝文园令。在这之前，司马相如已辞赋冠天下，深得梁王、武帝赞赏。被汉武帝任为郎官后，凭着一枝生花妙笔，撰一篇晓以大义、剖陈利害、并许以赏赐的檄文，及时消弭了“巴蜀民大惊”的社会混乱局面。这更让汉武帝大为赏识，并拜之为中郎将，让其持节出使西南边陲地区，对该地区的少数民族进行宣慰。西南诸夷经过司马相如的宣慰与晓喻，也都奉表称臣，按理说司马相如功在大汉，应该受到封赏。但由于有的朝臣因为诋毁通西南夷而对相如生恨，污陷相如“受金”，致使中郎将被免，复为郎后又改任一个闲散的文园令官职。但司马相如不慕官爵退居茂陵已是晚年，虽无缘再理政事，也无缘面见皇上，但他依然心系汉武帝大一统伟业，笔耕不辍。历经沧桑的他在此期间留下了生平遗篇《封禅书》。

公元前117年，汉武帝派所忠去司马相如家索取他的著作，司马相如的妻子卓文君则把相如的遗作《封禅书》献出。汉武帝得知相如已去，内心悲伤不已，含泪诵读相如遗作《封禅书》，大为感动。该书叙述了古代传说中七十二位国君封禅泰山，而汉王朝从高祖建立基业以来，文治武功，显赫一时；四境归顺，祥瑞屡现；雄才大略，可与历代君王媲美。司马相如认为封禅既是遵循古人惯例，又是遵循上界天意。公元前112年，按司马相如《封禅书》的设计，一向尊奉神仙的汉武帝终于开始祭祀地神，并于三年后登上泰山封禅祭天地神祗。

事实上司马相如在茂陵生活时期，“时时著书，人又取去”。只有《封禅书》存世。在此期间，其生活也略有波澜。已逾知天命之年的司马相如到了茂陵后，仍无儿女绕膝之欢，终究遗憾。一向风流倜傥的他在著书立说之余，结识了一茂陵女子，忽生纳妾之意，这在当时是很正常的。但终因卓文君的一首哀怨的《白头吟》和凄怨的《诀别书》使得相如大为不忍。想到当年的患难相随，柔情蜜意，司马相如实在不便一意孤行而弄到月缺花残香消玉殒的地步，最后不顾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毅然放弃纳妾，并与文君安居茂陵，白头偕老，渡过余生。而这其间司马相如早已患上了消渴疾，后终因不治谢世。这对终生与之厮守的卓文君是极大的打击。悲痛欲绝的卓文君为悼念亡夫，疾笔写下悲凄环宇的《司马长卿诔》：

嗟嗟夫子兮亶通儒，少好学兮综群书。纵横剑伎兮英敏有誉，尚慕往哲兮更名相如。落魄远游兮赋《子虚》，毕尔壮志兮驷马高车。忆昔初好兮雍容孔都，怜才仰德兮琴心两娱。永讬为妃兮不耻当垆，生年浅促兮命也难扶。长夜思君兮形影孤，步中庭兮霜草枯。雁鸣哀哀兮吾将安如 仰天太息兮抑郁不舒。诉此悽侧兮畴忍听予，泉冘可从兮愿殒其躯。

武帝读到文君的诔文，对相如辞世，更加婉惜，长叹再也读不到非常喜欢的宏篇大赋了。遂遣所忠立即收集相如撰写的全部文章，并送去黄金五十斤，以示慰籍。还遣十数差役，随文君将相如灵柩归葬于蜀地都江堰岷江东侧山岗之间。八年后，武帝登泰山封禅，在全国挑选了五十多位精通“禅学”的高士为文，均不及相如《封禅文》一二。

这令汉武帝对已逝的当朝奇人司马相如倍加折服。诵读相如的辞赋，成了汉武帝晚年一个独特的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