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古镇
古城夜色 本报记者 卜兵 摄
我登陆周子古镇,比周敦颐迟了近千年。
站在嘉陵江最后的古码头蓬安县周子码头,朝对岸望去,漫滩湿地若一弯新月,平静的江面恰似空濛浩瀚的星空,将周子古镇深情地拥吻。漫滩湿地几乎都被芦苇覆盖,花儿由白转灰了。其间,一些不认识的灌木花草远天接地。一缕微风拂过,江岸竟有些生动起来:几只海鸟飞起,啾啾叫几声,盘旋飞翔,一头扎进草丛
码头上,几只小船横卧,有些斑驳,如野渡。
起雾了,江岸朦胧起来。
百牛渡江的壮景算是看不到了,码头工人说并不是随时都能看到,这让周子古镇再次名扬的景观起缘于何时,我不太清楚。但是,以前的舟镇为啥更名为周子古镇 我却可以大胆猜想,这大概是因为北宋著名学者周敦颐曾来此讲学而得名吧。
我到达古镇时,周敦颐先生早已从码头上岸,我只能远远地观望其衣袂飘飘的背影。
脑海中,周子的背景长长地影射在码头青石板上,抛开船锚,拾级而上。一堵青石堡坎横在眼前,石缝里的青苔开出莲花一样的花朵。我仿佛看见周子在众人簇拥下撑开油布伞,身后的嘉陵江水波荡漾。周子一生高洁如莲,他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句千古绝唱相信还会永流传。
“云里鱼鳞江上市,镜中蜃气水边楼”,下河街口立着一座财神楼,此楼是唐代产物。上二楼,俯瞰嘉陵江,可以想象当年千帆竞发、商贾云集的盛况。折身过来,只见古镇保持着明清时期穿斗式的建筑风格,黛瓦木檐、雕梁画墙、圆门雕窗,一个个大红灯笼沿街挂起。街瞿星落棋布,层次分明,如梦如幻。濂溪祠就隐于青瓦丛中,那是周子讲学的地方,青幽古朴,祠前有池,池中有亭,亭中有廊,错落有致,相映成趣。周子选择这个地方讲学,一定是看中了古镇悠久历史和嘉陵江文化的厚重。
来到下河街,林立的商铺,密集的客栈,飘香的茶社,简朴的民居,古旧的打铁铺,浮雕的老水缸让人穿越到曾经繁盛的时代。街道斜斜地向上延伸,青石板上斑驳陆离,好似当年的盐粒零星地散落地上印出湿湿的痕迹,马匹作为当时重要的运盐工具,是最常见的,阶沿边至今都还能见到光滑的拴马孔。站在檐下,似乎还能听到马蹄敲击石板的声音。这条作为运贩盐巴的主要交通要道,古镇仿佛就如浸泡在盐水中的一块腌制腊肉,正油浸浸地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下河街的锅魁与麻花远近闻名,以前,那些码头上扛大包小包货物的搬运工,累了就上岸掏一个铜板去换来锅魁夹凉粉来充饥。然后,坐在那棵大黄葛树下的青石板台阶上歇一会儿,望着平静的江水从眼前缓缓流过。
刘家大院是下河街最大的一个四合院,当年红军路过时就驻扎在院内,现今已改成客栈,在这里住上一晚,开门即见天井内的花草,晚上还可以倾听雨打瓦片的声音,那是何等惬意。
驻足古镇,其实就是穿越一个时空,我们总能从那古朴的陈设、淳朴的民风、残存的遗迹中去体味古镇往昔的繁荣。随后,又回到现在,这样的转换不至于让我们在厚重的历史之中迷失,如果浮光掠影般地来去匆匆,那留给你的就只有遗憾了。
从一条小巷穿行出去,看到周子的濂溪祠了。爱莲池中,荷叶虽已残败,莲蓬虽已凋零。很显然,这都无关我对周子的顶礼膜拜。
应该说周敦颐能够光临古镇,主要还是因为要朝圣和仰慕司马相如的缘故,正是这一历史的心灵际遇,才碰撞出周子古镇无比辉煌的昨天。
昨夜雨迹还在,古镇是湿润的。
站在雕刻有周子《爱莲说》的大屏风前,读着我们耳熟能详的名篇,内心就激动不已。
当我徘徊在濂溪祠内,穿梭于田田的枯荷之中时,几粒雨滴落下,在池子内溅起圈圈涟漪。浩浩嘉陵江在经过古镇是平静的,就如当时周子的学说一样,在划破了江中波涛后,留下了一串长长的痕迹,然后虽然消于无形,但随着日月更替,灿烂星河又亮起一颗璀璨的星辰。
周子古镇,因此成为嘉陵江边的一盏航灯。
一路上,蓬安县旅游局的小林告诉我,龙角山上既可以俯瞰古镇全貌,也能拍摄半月状的漫滩湿地全景。在龙角山半山腰的吴道子广场,古镇的确一览无余。此时已值正午,雨停了,阳光洒下来,远处青山如黛,飘渺如画,近处濂溪祠如一片荷叶开放在青砖碧瓦之中,古朴的镇子重新焕发出古朴的气息,在那片烟雨朦胧之中,更加显得清幽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