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记忆丨峰山战斗宿北战役的关键之战

树木郁郁葱葱，鸟儿肆意欢歌，登上江苏宿迁三台山最高的一座山峰——峰山，处处感受到祥和宁静。“现在这里是树木林立，但在74年前，这里却是宿北大战的主战场之一，树木全部被砍掉，山上都是壕沟。”宿迁市新四军研究会副会长、秘书长赵连军说。

环顾峰山四周，曾经的敌军壕沟、碉堡早已不见踪迹，但从曾经经历过峰山战斗的老党员和群众的口述中、从专家的讲解中、从史料的记载中，我们依然能感受到那战火连天的场面——我军强攻峰山制高点，顽强厮杀，成为覆灭敌军一个师的关键之战。

陈毅为峰山战斗题词

运筹帷幄打响宿北大战

据史料记载，1946年11月15日，伪“国民代表大会”在南京开幕。蒋介石为了取得军事上的配合，拟定了所谓“结束苏北战事”的作战计划：以25个半旅，从东台、淮阴、宿迁、枣庄等地区分四路同时进犯我苏北、鲁南地区，而以宿迁地区之敌整编第六十九师、第十一师为第三路主力，整编六十九师进犯新安镇，整编第十一师进犯沭阳，其企图是打通陇海路东段，切断我山东与华中野战军之间的联系。

此时，我华中、山东野战军主力已逐步靠拢，分别集中于郯城西南和沭阳以南及涟水地区。当判明敌人企图后，华东我军决定集中第一、第二、第九纵队和第七、第八师等部，共25个团的兵力，首先歼灭由宿迁向沭阳县城、新安镇方向进攻之敌整编六十九师、第十一师全部或大部，以部分兵力阻击其余各路进攻之敌，尔后俟机再歼另一路敌人，粉碎敌人的进攻。

12月13日，宿迁敌整编六十九师、第十一师共六个半旅向新安镇、沭阳县城方向进攻。14日，敌整编六十九师师长戴之奇率第六十九师各部进占人和圩、嶂山镇、晓店子地区。

在陈毅和粟裕的指挥下，我参战各部队积极运动，宿北大战正式打响。

为粉碎敌人进攻企图，歼其力量，挫其进攻锐气，我军一方面对敌第十一师实行坚决阻击，另一方面则集中山野八师和华野一部围歼敌第六十九师。

“我们接到出击任务后，当晚部队就顶着星光、迎着寒风，整装出发了。行动如此紧急，大家就估计要打仗啦，全师指挥员情绪非常高涨。”当时的山东野战军第八师师长、华东野战军第三纵队司令员何以祥在《峰山奏凯》一文中这样说，“这确实是一场大仗，能否全胜将关系到华东战局向何处发展。我暗暗希望，这一回我们师能够再一次担负攻坚任务。”

经过连续六天的紧张行军，山东野战军第八师于1946年12月14日到达嶂山镇以北指定地点。当天，师部命令八师23团抓紧做好一切战前准备，随时待令主攻峰山。

“大家的胸中都燃着一腔火，有谁忍看解放区的天空上再乌云翻滚呢！又有谁不在急切地盼望着把战斗任务早早拿到手呢！”山东野战军第八师23团政委王六生在回忆峰山战斗时这样说道。

强攻峰山与敌人激烈肉搏

峰山虽算不上险峻，但当时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也算是突兀，是宿北大战战场上的制高点，宿北战役的几个战场尽收眼底，是敌整编六十九师防御的支撑点，一旦丢失，整编六十九师将四面无依。

王六生在《激战峰山》回忆录中说，当时山上敌人的防备森严，为加强防御和进攻的能力，敌预三旅进行了精心的布置，以一个加强营附两门山炮约600余人的兵力守山，并在山腰修筑了工事，在山顶修筑了小围寨，开挖了宽6米深3米的壕沟，沟内沿筑有地堡，沟外布有鹿砦和铁丝网各一道，攻占峰山难度非常大。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经过周密部署，1946年12月15日15时，山东野战军第八师23团、24团由大官庄分路迅速向峰山开进。

23团1营于20时许到达峰山西南，即对峰山进行侦察；3营于21时攻占守山的敌预3旅加强营外围警戒阵地仇圩，歼其一个排；2营开进时，因道路和地形不熟悉，于次日凌晨2时赶到峰山以南地区，迅速占领有利地形，随机派出小股兵力向晓店子方向实施严密警戒，准备阻击该处蒋军北援。

24团向峰山开进，在接近峰山时，发现峰山北侧有守山的敌预3旅加强营据点，即命令7连实施攻击。7连迅速勇猛地攻占了该据点，歼灭敌约一个排的兵力，达到了初战小试牛刀的效果。22时前，各攻击部队均顺利地进入到了攻击位置，师指挥所由大官庄经夏营进至小营。

15日22时，王六生命令1营首先从西南方向对峰山之敌预备第3旅一部发起攻击。1连迅速以炸药在鹿砦中开辟了通路，发起攻击，一举占领了位于前沿的临时炮兵发射阵地。3连也以迅速攻击动作占领了峰山西南坡几幢房屋，并歼敌约两个排。

15日23时，1营1连向峰山主阵地发起攻击，当战士们冲至壕沟时，遭敌地堡火力猛烈射击，伤亡较大，冲击未成。1营又以2连两个排协同1连在火力掩护下，再次发起冲击，攻击战士勇猛地冲进敌战壕，与敌展开激烈的肉搏战，因担任攻击分队伤亡过大未能通过壕沟。此时，1营长即令2连的另一个排参加攻击，该排未接近壕沟就在山上火力打击下伤亡过半。接着，1营又组织1、2、3连再次发起冲击，由于山上敌人以火力封锁了攻击道路，结果第三次冲击又未奏效。

“还记得那天晚上，***炮怒吼，火光冲天，就像白天一样，峰山西面的山腰上，敌人的营房被***炮打中，冒出了滚滚浓烟，战斗非常激烈。”回忆当年峰山战斗的情景，那时年仅12岁的当地村民吴本金回忆道，“听到***炮声，俺们都胆战心惊不敢睡觉，但有一种信念是共产党必胜！”

拦腰斩敌强行突击攻地堡

经过一夜的战斗，已经天近拂晓，配置在晓店子的敌预三旅正准备出动北援，并以炮兵火力向我军密集射击，情况非常危急。师、团两级首长考虑，若天亮前不能攻占峰山，将影响整个战役的进展。因此，师长何以祥命令攻击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攻占峰山。

23团1营根据师、团首长指示，进行了战场动员，重新调整突击力量，将全营尚能参加突击的40多人合编成4个班，组成突击队和敢死队；3连组成一个班，由连长指挥，以迫击炮、六○炮、重机***密集火力掩护该班从正面原攻击道路佯攻，吸引敌人；其余人员编为三个班，由1营副教导员张明率领，绕至山的侧翼，实施强行突击。

“这次的突击任务是异常艰巨的，能否在当天夜晚攻下峰山将影响着整个宿北战役的发展，但是，我们有着坚强的完成任务的胜利信心，因为我们这支突击队是经过千锤百炼有着光荣传统的红军部队。”张明在回忆峰山战斗相关文献中这样说道。

当突击队完成再次进攻的准备后，担任正面攻击的一个班首先发起冲击，吸引了山上火力。担任主攻任务的三个班，绕至峰山东南侧，迅速发起冲击。这时，安排在正南方突击的一个班，在山上火力封锁下无法按计划实施攻击，便主动转移到峰山东南侧加入战斗。山上敌人发现了我主攻方向后，遂以猛烈火力阻击攻击部队前进，我突击队遭受很大伤亡。在此紧要关头，张明在负伤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指挥战斗，带领三名战士，冒着山上密集的火力率先爬上了壕沟。由于干部以身作则，英勇无畏，战士们也都奋勇冲上了山顶，猛攻山上的地堡。此时，固守峰山主峰的敌军迅速陷入混乱状态。

当23团1营再次组织冲击时，24团也随机发起了冲击，24团1营2连和3连已通过了鹿砦，隐蔽地接近了山腰的壕沟，这时发现沟内守山的蒋军混乱异常。2连和3连即从左右两侧用机***向沟内扫射，敌140余人见到如此勇猛的战士如天兵天将而至，迅即缴械投降。当8连冲进壕沟时，由于沟深梯子短，山上火力猛烈，第一次冲击未成功，随即调来7连的长梯子，并经简短动员后，在火力掩护下发起第2次冲击，并顺利通过壕沟，攻上了山顶。

扼守峰山牢牢控制制高点

经过一夜的连续攻击，我军终于在拂晓前占领了峰山，全歼守山的一个加强营。12月15日晚，友邻1纵队一度插入***第69师纵深，抢占井儿头、曹庄、郭庄一线，严重威胁了敌69师，有力地支援了第8师攻占峰山的战斗。

8师攻占峰山后，即按预定部署以24团3营为主，加上23团2营一部顽强扼守。24团3营以9连守山顶南端，10连守北端，11、12连配置于峰山西北角，为营预备队。***军为夺取峰山制高点，解除侧后威胁，从16日10时起，以飞机和炮兵火力向峰山及其以西各村庄猛烈轰击，以预备第3旅、60旅各一个团向峰山连续反扑。我8师为控制峰山制高点，要求防守部队发扬英勇顽强和连续作战的精神，坚决守住阵地，决不后退一步。并令22团参谋长张朝忠率领该团9连参加峰山防御战斗，统一指挥防守峰山的各分队。

16日14时左右，***军约一个连的兵力逼近峰山主峰阵地。师长何以祥即令山炮连向***军实施炮火袭击。在我密集火力的拦击下，***军迅速溃散后窜。16时，***军再度向峰山发起猛攻。这时情况非常紧急，我守备峰山阵地的部队伤亡较大，弹药不足，指战员即利用***军冲击的间隙，从***军尸体上搜集弹药，继续抗击。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当***军两次攻上峰山主阵地北侧高地时，师长何以祥即命令22团3营主力向***军反击。***军怕被全歼，即慌忙撤回原地。经过一天的顽强扼守，***军多次进攻均被粉碎，峰山始终在我8师控制之下。

峰山的失守让***整编六十九师陷入重围。戴之奇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峰山。预备三旅和六十旅的两个团，在飞机和炮火的支援下，向峰山发动了一次又一次反攻，我八师集中所有的火力坚守不退。16日晚，戴之奇请求敌整编第十一师师长胡琏救援。而此时胡琏被一纵和八师的一部阻击于六塘河岸，寸步难进。戴之奇只好向南京求救，在蒋介石的命令下，17日上午，胡琏派出两个旅发动猛攻，企图靠近整编六十九师，但遭到一纵的顽强阻击。胡琏的整编十一师十八旅不顾友邻擅自撤退，促成了戴之奇的整编六十九师的最后覆灭。

18日早晨，蒋介石亲自打电话给胡琏，再次严令他不惜一切增援整编六十九师。但在胡琏的指挥部里，所有与整编六十九师的联络都已中断，人和圩方向的***声也渐渐平息。华中野战军官兵已经冲到了戴之奇指挥所的门口。戴之奇在残部的簇拥下向村庄的东北角突去，当他终于意识到四面都是喊杀声时，绝望地举***抵住自己的脑门开了一***。峰山、晓店子战斗共毙敌、伤敌2***9名，俘敌3427名，缴获各种火炮26门及大批***支弹药和军用物资。

12月19日，宿北大战告捷。***第六十九师师部及三个半旅，共21000余人被消灭。延安《解放日报》发表社论说“今年7月以来整个爱国自卫战争中空前的伟大胜利”。宿北战役的胜利，标志着华东战场的转折，揭开了华东野战军打更大更多歼灭战的序幕。宿北战役的胜利，极大地打击了蒋介石反革命集团的嚣张气焰，鼓舞了解放区军民的士气；对粉碎***军队对解放区的全面进攻，争取全国解放产生了重大影响。

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陈毅挥毫抒情，吟出一首赞颂我军英雄业绩的史诗：敌到运河曲，聚歼夫何疑？试看峰山下，埋了戴之奇！

峰山战斗的胜利不仅对华东战场有重要意义，对全国战场也有重要影响。这一仗的胜利，成功打击了蒋介石的嚣张气焰，粉碎敌人打通津浦、陇海路，切断我山东与苏北联系，进而消灭苏北我军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