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创新化解经济下行压力

　　——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谈经济新常态与发展观念的转变
　　近日，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在渤海新区作了一场题为《新常态和发展观念的转变》的报告，分享了他在研究经济发展如何适应新常态方面的思考，并为新区发展提出最中肯的发展建议。
　　厉以宁现任北京大学社会科学学部主任，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名誉院长、博士生导师，中国民生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任，中国企业发展研究中心名誉主任。对中国经济改革发展有着深入研究，提倡以股权激励制度推广发展混合所有制。超常规效应离不开道德文化建设
　　“这次到渤海新区来，我看到了这里蓬勃的发展态势，这种好势头就是精神力量主导的。”厉以宁说。
　　在参观了黄骅港、北汽集团华北（黄骅）汽车产业园等地后，厉以宁欣然为新区题词：“大智慧，大手笔，大胆创业，大展宏图”。“渤海新区是一个新兴的开发区，要后来居上，就要追求超常规的发展效率。”
　　谈及效率，厉以宁表示，经济调节有三种方式，市场调节、政府调节和道德力量。市场调节是无形的，政府是有形的调节，道德力量介于有形和无形之间。在市场尚未形成与政府尚未出现的漫长岁月里，既没有市场调节，也没有政府调节，道德力量调节是这一漫长时间内唯一起作用的调节方式。
　　“这三种调节都很重要，缺一不可。但现在尤其要强调道德力量调节。信用问题是市场经济的核心，这个问题就是依靠道德调节的。”
　　厉以宁认为，发展文化产业，是道德力量调节的体现，这既有经济发展的需要，也是精神生活的需要。渤海新区作为一个新兴的开发区，文化产业也应占有重要席位。“抗日战争年代，为什么全国人民都能积极抗战；面对各种自然灾害，人民群众互帮互助、自救救灾都是道德力量效应的体现。这表明有什么样的道德精神，就有什么样的工作状态。开发区是最重视效率的，效率是建立在物质技术基础和道德基础上的，仅有物质技术基础只能产生常规效应。”
　　发展文化产业，是为了提升新区的整体道德水平，因为更高的道德基础，才能产生超常规的效率。这一点，也是厉以宁为新区带来的最中肯的发展建议。“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人们在新区聚集创造了发展奇迹，这种超常规效率要持续下去，就要有更加强大的精神文明发挥作用，巩固道德力量基础。”新区应打造成技术教育基地
　　受困于用工成本不断上升，近年来，珠三角一些劳动密集型企业到东南亚国家建厂，以降低生产成本。但厉以宁在广东调研后发现，“东南飞”的企业也有不少苦衷。
　　“尽管东南亚国家工人工资比中国低，但工人素质差，技术不熟练，也不如中国工人勤奋、肯吃苦、守纪律，所以不少去东南亚建厂的企业都反应‘亏了亏了’。由此可见，中国今天遇到的问题不是单纯劳动力的问题，而是熟练劳动力的问题。”厉以宁说。
　　德国经济在二战后快速崛起，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依靠一支庞大的熟练技工和工程师队伍。而人力资本的质量所体现出的发展优势，对于新常态下的中国经济更加突出。
　　“中国要大力培养新一代技术工人、熟练工人。我在德国考察斯图加特时发现，路边的小作坊、小店很多，经营者也大都是30多岁从大企业跳槽出来创业的年轻人，这些小店从事摩托车、汽车修理，很多已经停产的配件都能从这里找到，生意好极了。在德国人心目中，他们就是蓝领中产阶级。这样的蓝领中产阶级恰恰是中国所缺少的。”厉以宁表示。
　　对于正在快速发展的渤海新区，厉以宁建议不能忽视高级技术人才的培养。“新区不仅要成为现代化产业的聚集地，还要成为培养人才的地方。新区要努力打造成技术教育的基地，面向京津冀、面向全国培养输送人才，这样才能提升新区的地位。”产权激励制度是鼓励创新的保障
　　财富和利润是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投入共同创造的。对此，厉以宁认为，利润不能仅仅分配给物质资本投入方，人力资本投入也应当获得同等重要的回报。
　　这一回报的保障就是产权激励制度，让人力资本投入同物质资本投入一样，共同参与利润的分配。
　　“不论是员工人人持股、有贡献的员工持股，还是高管持股，这些股权激励制度的种类都能很好地激活企业创新能力。微软、苹果公司之所以强大，并不是比尔?盖茨、乔布斯本人多么聪明能干，主要是企业庞大的技术开发团队支撑企业发展，而技术开发团队是靠产权激励制度保障的。”厉以宁说。
　　去年，厉以宁在江西调研时发现，很多民企都在实施股权激励，尽管各自采取的制度方式不同，但没有一家国企这么做。而国企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原因就在于没有相关的管理条例，不敢搞。“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就是要加快国企改革步伐。改革首先要改变制度，这样才能加快推进股权激励制度，激活企业创新活力。”新区应将低碳化标准列入规划
　　充分就业、物价基本稳定、持续经济增长、国际收支基本平衡，这是宏观调控的四个目标，但在厉以宁看来，低碳化也不能缺席，应当成为第五个目标。
　　“在环保问题、治理污染问题越来越严重的今天，可持续发展就显得更加重要。我们生活的环境是和子孙后代共享的，我们的资源是和子孙后代共有的，我们要为子孙后代着想，所以今天一定要治理环境。过去的环保是有毒的气体不能排，有毒的水不能流入江河，有毒的固体废物不能到处乱放。但是没毒的二氧化碳就能随便排放？也不行，二氧化碳太多了，地球就会变暖，而地球变暖势必对生态环境产生影响，未来影响究竟有多严重，现在还不知道。所以现在国际上很重视经济低碳化，经济低碳化也应该成为第五个宏观调控目标。”厉以宁说。
　　今年3月24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工作会议上，绿色化首次被提出，这被视为与“新型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并列的“第五化”。这也表明，绿色、低碳的发展模式将成为发展主流。
　　对此，厉以宁建议，新区也要重视绿色化发展，趁早将经济低碳化的标准列入规划中，为可持续发展寻求更长远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