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石河的一杆旗
(西石河村党支部副书记 于洋小)我跟王胜光屁股长大,一起念书,一起在村里当干部,搭伙计四十年。我跟他这么多年,总结下来就是三句话。
第一句话:他是西石河村的好班长,带领群众苦干实干、改地换天,老百姓拥护他。
王胜当支书前,我们村是出了名的穷村、乱村,当时有一句话:城西路上两大难,西石河、演武川,再大干部也不沾。只有18岁的王胜,不服这股劲儿。他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主动给公社书记韩金堂写了一封信,毛遂自荐,决心改变西石河面貌。
乡亲们都知道,别人不敢想的,王胜敢想;别人不敢干的,王胜敢干;别人干不成的,他能干成。就拿挖大口井来说吧,1984年,为了扩大浇地面积,改善老百姓生活,他上北山,下沟河,经过实地考察,决定在北河挖一个大坑塘,彻底解决老百姓温饱问题。
当他说出这个想法,伙计们都觉得不现实。这个说,村里没有一分钱,你拿啥来起石头,拿啥买水泥?那个说,都已经分田单干了,再把老百姓召集起来,没有那么简单!还有人说,想法是不错,可是没有那么容易。王胜不这么想,他说:“钱多办大事,钱少办小事,没钱也办事。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想办的事一定能办成”。
当时我是大队会计,经过测算,挖这个大坑塘需要2万5千多块钱,在当时这可算是一笔巨款,村里账上没有一分钱,我为他捏了一把汗。
腊月二十几,眼看就要过年了,王胜却是愁眉苦脸,我知道他是上愁这个年咋过。工地上还在施工,技术人员、外村人员的工资怎么兑现?欠人家的水泥款、物料款已***找了好几次了,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吧。找银行贷款,银行说没有抵押不能贷,急得他起了满嘴燎泡,嗓子都哑了。眼看就要过年了,他顾不上家里的事,到处求援。最后,他一心为群众办实事的精神感动了当时的县领导,终于在腊月二十八办成了贷款。
当时还有一个说法:从石城到八方,四十五里荒沙岗,西石河在正中央,种啥啥不长。可是王胜不信命、不服输,决心把这一片荒岗变成花果山。从1999年开始,他顶着巨大压力,将八个生产队的土地打乱重分,实现土地流转,建设百果庄园,为西石河老百姓创下了上亿元资产。
第二句话:他是老百姓的好当家,集体的每一分钱他都要掰成两瓣花,老百姓信服他。
乡亲们都知道王胜“抠儿”、王胜“小气”,说他把集体的钱都穿在肋条骨上了。对此,我深有体会。
1990年夏天,为了筹建矿泉水厂,我跟他到邢台办事儿。大晌午,三十七八度,我们坐在路边的树底下等人家上班,汗珠子滴答滴答往下掉,又热又渴。我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三轮西瓜摊儿,很想说,买个西瓜吃吧,但我喊他两三声,他都低着头,塌眯着眼装作没听见。后来,我实在是渴的不行了,就又给他说:“咱买个西瓜吧?”他这才站起身,走到西瓜摊儿跟前,从三轮车上捧起一个摔坏的西瓜,闻了闻还没坏,就跟人家讨价还价,最后用五毛钱买下了这个七八斤的大西瓜。我们俩像捡到大便宜似的,蹲在路边吃,觉得格外甜!
“要想省,吃烩饼”,这是王胜的名言。凡是跟王胜出过门儿、办过事儿的人都知道,他常常是一天两顿饭,吃小摊儿、睡澡堂儿,舍不得多花一分钱。
他对自己“抠儿”、对自己“小气”,可是,他对老百姓却很大方。从2000年开始,逢年过节,大米、苹果,月饼、糖块儿还有钱,家家户户有,大人孩子发。现在仅发福利一项,每年将近三十万。
他“抠了”一辈子,“小气”了一辈子,为西石河村留下了近两亿资产,可是谁能想象他的全部家当也值不了几万;他为集体盖了那么多的房子,可是二十大几的儿子就要结婚了,还得扒门子、换窗户地改造一间八三年建成的老房子。我问我自己,我也问问大家,这是为啥?他也知道糖是甜的、肉是香的,也知道星级宾馆住着舒服,也知道儿子大了,该建设新房了,可是他没有那么做。是他没这个能力?不,绝对不是!他是把全部心思都用在村子的发展上了!就凭这一点,西石河的干部群众信服他!
第三句话:他是老百姓的服务员,小车不倒只管推,使死累死不后悔,伙计们佩服他。
1991年,我们俩凭着年轻力壮,一个人背两箱水,一箱26斤,两箱52斤,一直背到四川成都,第一次参加糖酒会。上火车,没有座儿,一直站到郑州。也就是这次糖酒会,在还没有启动矿泉水厂的情况下,硬是签出去二十多万合同,更加坚定了我们马上动工、赶快投产的信心和决心。
去年,还是糖酒会。我劝他,身体不好就不要去了,他不听,执意要去。其实我心里很明白,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累垮了,一天要吃五顿药,每回吃饭注射胰岛素。到了成都,本来我们住的地方,距离会场也就是几百米。但他每走几十米,就要坐在路边石阶或者是花池上休息一下。而且,坐下去自己就站不起来,都是我连拉带拽把他扶起来。可以说,他是一步一步挪到会场的。
今年春节刚过,我们在一起商量了好几天,把“生态餐厅”、“百亩葡萄园”、“13层农民公寓”几个项目定了下来,准备大干一场。去世前两天,他还为我传达了全县经济会议精神;去世头一天,县农委还在打电话通知他到衡水去参观。当时,他正在被送往北京去抢救的路上……
医生说,他是累死的。我拍着胸脯说句良心话,他真是累死的。大家可以板着指头数一数、算一算,从他18岁当支书,成了多少工程、上了多少项目:1978年修水库;1979年至1981年打了10眼机井;1982年建成大队办公室;1984年打了一个两亩大的大口井;1986年盖教学楼;1987年建农民文化宫;1988年全县第一个通上免费自来水;1989年修桥;1990年铺柏油路;1991年建矿泉水厂;1994年生产红豆沙、绿豆沙、酸仙露、老黄酒、六豆面等等;1999年全村搞土地流转,启动百果庄园……几乎是年年动工程,时时有项目。
其实,他在2004年就已经患上了糖尿病、高血压,2008年发展到尿毒症,每个星期透析一开始两次,后来发展到三次,到了2010年实在没办法做了换肾手术。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带病工作,直到最后一刻。
说到底,王胜是用这条命,来树立村干部的形象;用这条命,来扛西石河村的这杆红旗!要我说,他这辈子值!不冤!因为,在西石河老百姓的心中已为他树起了一座丰碑,这块石碑就像百果庄园盛开的鲜花一样,越来越美,越来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