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坚持只为那个绿色的梦——记互助土族自治县后湾村共产党员***占

　　有这样一位老人，他用他的一生，为我们诠释了一个共产党员执著的信念。

　　他用自己坚定的信念，改变了一座山荒芜的形象，用一棵棵树描绘大山未来绿色的梦。

　　后湾村的人说，在沟沟坎坎上挺立的一株株树木，仿佛就是他立在大地上的一座座绿色丰碑。他就是互助土族自治县蔡家堡乡后湾村共产党员***占。

　　只要我能动一天，我就要种一天的树

　　初夏的互助土族自治县蔡家堡乡后湾村，山路蜿蜒，路旁的沟沟坎坎里，一棵棵树苗迎风挺立，枝杈间绽出一点点生命的绿意，显得生机勃勃。

　　这里地处湟水北岸山区，常年干旱少雨，树木成活率低。老百姓说，这里是个荒土岭、栽死鸟的蛮荒之地。

　　1933年，***占出生在这片土地上。记忆中，伴随他童年的就是一年到头肆虐的狂风和山坡上扬起的尘土，整座大山几乎看不到几棵绿色的树

　　乡亲，这儿有个种树的老汉你知道吗？记者问路边的人。

　　知道，***占呗，种了一辈子树，谁不知道啊。他家就住在后湾村北面的山梁梁上。

　　乡亲们这样评述***占，西宁有个种树的老人叫尕布龙，他的事迹很出名；***占是他们后湾村的尕布龙。他用一生干了一件事情种树。在蔡家堡乡以及周边的乡镇，这位植树老人可谓家喻户晓，乡亲们尊敬他，佩服他。

　　去年，***占被评为土乡道德模范。同行的互助县文明办工作人员丁永芳说。

　　来到***占的家，门前有一颗粗壮的榆树，在榆树的右侧整齐的树立着一排圆柏，如同站岗的士兵。这是他前几天刚刚种的树。

　　85岁的***占站在门口，身材瘦小、面庞黝黑，饱经风霜的脸上挂着笑，胸前的党徽格外醒目。他搓着粗糙的大手，憨憨地笑道：我只是在山梁梁上栽了几棵树桩桩，你们从城里还专门跑来采访我，我们农民别的不会只会种个庄稼，顺便种了几棵树而已。

　　因为我们的到访，打乱了***占今天继续去沟里种树的盘算。每年的这个季节，他都是每天6时起床，吃点馍馍喝点开水后，就扛起树苗拿起铁锹，带上干粮就出门，直到日落才归。老人将其戏称为上班，而这个班一上就是60多年，而且，他从未打算过退休。

　　***占家的院子里，种着花椒树和杏树。他说：这里的春天来得迟，直到这几天，才有点春天的意思了，我这儿的尕院子也越来越美了。

　　种了60多年了，植树面积近万亩。说实话，一个人干一件事容易，但用一辈子踏实干一件事就难了！说起***占，驻村干部马伟珍感慨道。

　　那个时候，全是黄土山，树是稀罕物，村里李极录家门口有两棵树，可宝贝了，害怕有人去砍树枝，李极录就用土墙和木板把树围起来了。这是***占对儿时最深的记忆。

　　23岁那年，我去深沟村转亲戚时砍了几根树枝，拿到家里泡出了好多天，泡出了根儿，种到了院子里。***占告诉我们，从那时开始种树成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小时候，村里过端午节，在门上有插柳枝的习俗，可村子里只有李极录家有两棵树，没有可以插的树枝。他一开始种树只是为了过端午节时家门上能有树枝插，到后来为了荒山变绿，如今只要看见哪里有一片荒地就心痒痒，不在那里种上几棵树，他就睡不着。

　　60多年来，***占参加过当年生产队组织的植树造林，后来又响应过要致富多种树的号召，再后来，他又在全乡第一个响应退耕还林。

　　如今，***占家已是四世同堂，妻子已经离世三十年，七个儿女经常劝老人在家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可老人就是闲不下来：在家里闲着干什么？我能动一天就种一天的树，树林就是我给后人留下的念想。这是一种信念。

　　如果一个人有足够的信念，他就能创造奇迹。***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用他的信念，让一座荒山变绿了。

　　那一棵棵树苗，就像我的娃娃一样

　　做一件事并不难，难的是一生在做这一件事。采访的过程中，我们的脑子里时常会浮现出这句话，也让我们对眼前这位老人打心眼里敬佩起来。

　　从***占老人家出来，顺着宽度不足两米的土路向东南方向行走一公里多，就到了老人说的山顶旋帽顶(音译)：你们看，那个长满树的山沟沟，那就是下浪沟。

　　坐在树下，老人点了一根烟，思绪回到了当年种树的春天。

　　那是上世纪80年代初期的一个春天，***占带着生产队的7个年轻人来到下浪沟种树。去下浪沟，要翻过好几个山梁梁，压根就没有路。初春的山顶上寒风肆虐，几人每天天不亮就出发了，每人都背着树苗拿着铁锨提着馍馍，深一脚浅一脚在寒风里赶路。

　　那个年代种树苦是苦点，但我们都很有激情。***占眯缝着眼睛说， 树苗都是我们每天去种树时背过去的，我背40斤，娃娃们背20斤。一个来回是十公里的山路，一干就是一天，饿了拿出馍馍吃两口，渴了就在沟里的溪水边上趴下喝两口，等太阳落山了，我们安置好没种完的树苗，第二天再来。

　　他们这样一干就是三年，8个人硬是在下浪沟和周边的53.33公顷荒地上种满了柳树和松树。

　　如今的下浪沟是互助土族自治县蔡家堡乡植被覆盖最好的地方之一，站在旋帽顶上向下望去，树冠遮住了沟底，大山深处，绿意盎然。

　　如今，***占的脚步几乎踏遍全乡，乡里有几道山梁，有几条沟壑，甚至在哪里种了哪些树他都清楚。他在马莲滩、郭家岭沟、新泉脑沟等十余条沟沟岔岔都栽满了杨树和松树，周边的十几面山坡栽满了柠条，2个容易滑坡的山坡上种上了沙棘树。

　　今天，如果不是你们来，我还打算再去旋帽顶那里种树，再有10天时间，我今年计划种的5000棵树苗就会全部种完了。***占说。

　　对于***占老人来说，种树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种生活。每年，他都有自己的种树计划和指标。

　　站在***占家门口向对面望去，几个山头上树木林立，对面的沟里，是盘山而上的公路，公路两旁，种满了树苗，那是***占60年心血的一部分。

　　记得刚开始种树时，村子里的人不理解，他们觉得，就这黄土坡，土质也不好，加上常年干旱，树能活吗？刚开始种树时，水，确实是让人最头疼的一件事，你得想办法。一开始挖了个土窝存水，后来自己挖水渠引水，大多数时间用架子车拉水、用马驮水，该想的办法都想了。

　　种树也是个技术活，60年摸索中，***占的技术越来越高。

　　黑刺奴，好活，一棵引一棵，占的面积大，但新树活了，老树就会死；柠条皮，只要活了根就扎得深，铁锹都挖不动,不容易死；柳树、松树不需要太多阳光，阴坡上长得最好；柏树喜欢晒太阳，阳坡上才能栽得活。说来说去，人才是关键，只要侍弄的好了，树都能活。

　　在旋帽顶上，今年种的一批树苗发出了嫩芽。只要不被破坏，用不了几年它们就能长成大树。老人对这批树的成活非常满意。而在以前，老人为了树苗的成活率没少操心。

　　种树要舍得剪树枝，树尖尖要修剪成马耳形，根部(切面)要修剪成马蹄形，要斜切，这样既防止苗子坏死，又能促使树苗根扎得深，长得又粗又壮。

　　在院子大门外的墙根下，我们看到了一排装满水的铁桶和木盆，里面插满了柳树的枝条，这些枝条如马的耳朵一样宽窄适中且顶尖向上，枝条底部被削剪成马蹄的形状，按老人的话说，马蹄底容易出根须，马耳头则有利于树苗的发芽。

　　马蹄底马耳头是***占60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总结出的育苗标准。 以前，我是把苗根削尖的，以为那样好生根。***占说，在国家植树造林的号召发出后，他发现村里很多人为了省事将育苗用的枝条斜着一砍就扔到水沟里去泡，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苗子长势竟然要比自己精心削剪过的苗子长势好。

　　为了弄明白原因，***占花了整整两年时间，他每天都会在每个苗子上做标记记录生长情况，最终他发现马蹄底的苗子根长的多而且长得快，种到地里的苗子叶子发芽快。此后他不仅延续了这种育苗的方法，而且还总结出了按照苗用枝条的粗细，削剪不同大小马蹄底的经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占的精心照顾下，他种下的树苗扎下了根，绿色渐渐覆盖了荒山坡。

　　春天育苗，夏天种树，秋天补栽，冬天防火，***占用他的两条泥腿子一遍遍丈量着蔡家堡的山野，却总也没个完。他的手上布满了老茧、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双脚皴裂了一次又一次。

　　看到小树苗扒住了土，扎住了根，我这心里就安稳了，一棵棵树苗就跟我的娃娃一样，看着他们一年比一年高，一年比一年粗，心里舒坦呐。说着，***占呵呵地笑了。

　　搬下山去以后，我就从山下往山上种

　　从刚开始的一棵树，到后来的几百棵杨树，再到今天近万亩的林地，***占用一把锄头、一副肩头和一个甲子的时光种绿了蔡家堡的山山沟沟。

　　60年的坚持，只因***占心中那个绿色的梦。

　　在离***占老人家不远的弯脑子沟(音译)，一棵棵柳树整齐地排列在田埂上。这些树是他从1985年土地承包后陆续种上去的，也是从那时开始村里集体种树的活动逐渐减少，而他却养成了一个毛病，见不得荒地。

　　种树已经是我的一个习惯了，看见荒地变成树林林心里就舒坦。***占种树习惯的养成其实起源于1982年11月，当时他代表当时的蔡家堡公社后湾村大队，去互助县政府领取奖状时，有位领导说：上面一棵树，下面一个人。黄河上游的植被受到破坏，下游的人就会受灾，作为共产党人有责任保护好植被，为人民服务。他把这段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占将写有保护森林发展林业成绩显著字样的奖状挂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这一挂就是35年，而在这35年里奖状和领导的讲话始终激励着他。35年来，从开春至端午节，村民们都能看见他一个人拿着铁锨背着树苗早出晚归的身影。

　　而今昔日荒山披上了绿装，但老人种树的脚步依然没有停顿，和吃饭、睡觉一样，种树成为***占每天必须要干的事情，从未间断。这些年种了多少棵树，他记不清了，就算是平常干农活的时候，他的背斗里也长期装着几棵小树苗，走在路上，看到空地或者死了的小树苗，就顺手从背斗里找棵小树苗补种进去。

　　年轻的时候种树，还没有生态环保这方面的意识，前些年退耕还林的时候，我们村里经常开会，讲政策，后来我懂了，山坡坡上树多了，水土流失的地方就少了，当地的气候也就越来越好了。

　　以前树苗金贵，***占想方设法买树苗，家里还有7个孩子要抚养，原本生活拮据，但只要有一点闲钱，他就会跑到县城购买树苗。

　　随着国家退耕还林政策的推进，老人种树的梦想也如绿树般疯长。

　　房前屋后、责任田、承包地、防风林、渠道边，他都想办法种上了柳树、松柏、杨树、云杉、沙棘等林木。如今，他种的树中，有的长到了几十米高，很多树已经可以当梁当柱了。

　　他是生命不息，种树不止啊！马伟珍告诉记者，蔡家堡乡打算把后湾村易地搬迁到条件优越的塘川镇，原本以为老人这样一来可以歇歇了，可没想到老人已经规划出了自己回村种树的路线。他还在塘川镇找到了当地几处荒山，打算在坚守老阵地的同时开辟新战场。

　　邻居杨秀春老人也曾打趣地说，搬出大山这里就没人了，也没房子了，你还种啥树？还有窑洞呢！我就走陶家寨、红沟门这条路回村里护林、种树。以前是从山上往山下种，搬下去以后，我就从山下往山上种。***占的话把满屋的人都逗乐了。

　　在***占家门北侧，堆着像小山一样的纤维袋，里面装满塑料袋和废旧的地膜。风一吹，地膜就飞到大树上，就像是戴的孝帽很难看，飞到树苗上会影响树苗的生长，所以我就开始捡这些垃圾。***占告诉我们，他做了一把长三米多的钩子专门用于清理挂在树上的塑料袋和地膜。

　　他这一捡也是十多年，他的行为成为村子里的榜样。在他的影响下，蔡家堡乡周边村的孩子们也自觉捡拾垃圾，漫山遍野的塑料残膜不见了，村容村貌越来越美了。孩子随手扔的铅笔盒、笔记本、杯子等废品，***占也会捡回家，归类整理后，堆在自家门口。

　　有生之年，我还会继续种下去，直到拿不动铁锨，上不了山的那一天。我打算让二儿子接我的班，让孙子也学习种树，像接力棒一样一代代传下去，把荒山全部变成树林。***占说。

　　老人的二儿子李珍业今年已经49岁，从小深受父亲的影响，对种树也有着浓厚的兴趣。从小到大，看着父亲种树，看着昔日荒山变绿，他打心眼里感到骄傲。他和妻子从父亲那儿学了不少种树的技巧，如今两人也跟着老人在种树，他们像是要把父亲的故事继续下去的样子。

　　村里人说，儿子越来越像父亲了。

　　我们看到，一个人慢慢变老，一座山慢慢变绿。(苑玉虹 李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