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吴天一院士上玛多
西宁市,海拔2200米。
玛多县,海拔4200多米。
两地相距虽只有500多公里,但海拔落差却有2000米。
8月13日清晨,露珠尚未干逝,阳光还没来得及普照大地,75岁的中国工程院院士吴天一一行就从西宁出发,去为玛多群众义诊。
在西宁,人过了60岁就很少上高原,更别提玛多这样的极地了。高寒、空气稀薄,素来有“温泉不吃饭,玛多不住店”的说法,可见玛多气候条件的恶劣。而且一天之内身体要承受2000米落差的海拔,一位75岁的老人真的能承受吗?刚上路,我们的心头就有这样的疑问。
随着山路盘旋而上,海拔提高带来的气压变化分外明显。车驶过河卡,同行的部分年轻人已经开始抱怨有耳鸣、呼吸急促等症状,但我们丝毫看不出吴天一有任何反应,他一路上讲述着自己对每一片草原的熟悉、讲述自己对高原的热爱。
一路山峰绵延起伏,下午3时左右,我们抵达玛多县。
县城南边热闹异常,因为第二天县上要在这里举办一年一度的赛马节,当天的义诊点就设在这里,玛多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已经开始为群众服务了。
这个地方,吴天一已经来了很多次,和县医院很多医生也都熟识,他热情地打着招呼,询问有没有什么医疗难题。
穿上白大褂,背起医药箱,吴天一走向草原深处。
在一顶黑色帐篷前,吴天一停下了脚步。“以前来这里没见过这个帐篷,应该是新搭起来的。”吴天一说着,伸手掀开帐帘走进去。
帐篷里只有男主人在低头忙于家务,见生人进来,便从垫子上坐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没来得及开口问,吴天一就已经热情地握住他的双手,用流利的藏语问候起来,“我是大夫,到你们这里看病的。”听到这话,男主人惊讶的表情随即流露出喜悦,连忙请远道而来的医生坐下。
吴天一拿出听诊器,但男主人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为难——他穿得很厚重,需解开层层衣物才能听诊。吴天一顺势帮助主人家把厚重的衣服向上推,见此情形,他脸上的一丝为难瞬间消失了。
时间静静地流淌了几十秒,直到吴天一说了一句心跳正常,男主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整理好胸前的衣物,他又将右肩衣服拉下,揉着肩膀说:“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肩有时候很疼。”吴天一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脱口而出:“肩周炎!”随后连忙询问: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有没有到西宁大医院去看看……得到主人的回答之后,吴天一说:“一会给你开点药,不要担心。”主人将衣服穿好后拉着手不断道谢,他没想到素未平生的陌生医生能到帐篷里给自己看病。
从帐篷出来,吴天一告诉记者,以前,他每天要看这样的病人大概200人。
在青藏高原居住的人们或多或少都有些高原病或者慢性高原病,每次下乡给群众看病,都有很多人大老远赶来,每次义诊,他都能感受到作为医生的天职,感受到群众对医生的期待,感受到肩头的责任有多重。
在义诊站,护士正在为群众量血压、做心电图。吴天一来到他们身边,接过藏族同胞递过来的心电图纸看了看,大声地说出来:这是一个非常正常的心电图!随后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得知身体健康,这位藏族同胞高兴得靠在了吴天一的肩膀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吴天一和藏族朋友们一起坐在了草地上,用藏语交流着,说着还拍拍藏族朋友的肩膀。
结束义诊回到驻地已经晚上7点了,但吴天一的好精神还如刚来时。同行的医生说:“吴院士经常下基层给人民群众义务看病,群众大老远来看病不容易,吴院士总是会全部给他们看完才休息。”
第二天,我们跟随吴天一穿过扎陵湖,一路来到了“牛头碑”。再次来到黄河源头,吴天一心情激动起来。
就在前不久,在全省科学技术奖励大会上,中国工程院院士吴天一从省领导的手中接过了“青海省科学技术重大贡献奖”的获奖证书,这是一个沉甸甸的证书,凝聚了这位75岁的老科学家半个世纪的心血和智慧。在平均海拔4000多米的青藏高原,他奋斗了55年。虽然一直被荣誉和鲜花包围着,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选择了永无止境地开展科学研究。“我的事业在青藏高原,这里的人民、土地已和我溶为一体,这里就是我生命的根。”吴院士说。 (辛勤、张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