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了谁来照顾他们

（来源：和合承德网）

　　和合承德网记者袁雪梅 王立群

　　一家四口艰难度日

　　6月10日，承德县上板城镇西大窑村。

　　连续几天的雨水天气，让这个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土坯房子显得“弱不禁风”。纸糊的顶棚有几大块洇湿的痕迹，霉迹斑斑，土炕的正中间，摆放着两个大盆子，外面的雨下得正急，里面的雨也下得起劲儿。

　　70岁的王桂荣隔一会儿就费力地端着接满雨水的盆子去外屋倒掉，反反复复几趟下来，患有脑血栓的她已经筋疲力尽，躺在炕上动弹不得。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她困难地爬起来，从勉强称为“碗橱”的家具最里边找出两个西红柿，她像宝贝似的捧着，准备给外孙和外孙女做西红柿炒鸡蛋。这个在普通人家看来最为简单的菜，对于这一家人来说却是难得的上等美味，因为十多天才能吃上一回。

　　姐弟俩放学回来后，看到炕上放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黑红的脸上立即绽放开了笑容。然而，他们没有自顾自地往自己碗里夹，姐姐先舀了一大勺放进弟弟的碗里，弟弟又舀了同样的分量放进姐姐的碗里，两个人看着对方嘻嘻地笑着。这样一盘珍贵的菜，他们谁也舍不得自己多吃。王桂荣看到姐弟俩这样互相推让，又给他们每人舀了一勺，让孩子放开肚子吃。“吃得饱饱的，身体才能好。”孩子们这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王桂荣自己却吃着昨天的剩菜。她心里知道，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吃点鸡蛋却成了奢侈的事儿，每每想到这，她的眼圈便红了，“生在这样的家庭，俩孩子苦啊……”

　　今年已经10岁的姐姐王海燕只有40斤，瘦小的脸上，那双大眼睛显得尤为突出。因为下雨气温下降，她穿着长衣长裤。说是长衣长裤，却都短了一截，“这些都是别人看着我们可怜，送我们的。”这个已经有了自己审美标准的女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小她 4岁的弟弟王海鑫身体虽然稍稍强健一些，但是，胸口明显的手术疤痕，是他“与众不同”的所有说明。

　　贫困家庭命运多舛

　　15年前，王桂荣的女儿和入赘的女婿王成林结婚了，这让王桂荣的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因为女儿患有精神疾病，这也是做母亲的心病。婚后，女儿的病时好时坏，好在女婿任劳任怨，靠打工赚点小钱贴补家用。

　　然而，好日子并不长。外孙女出生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添丁进口是个喜事。可是，这一家人却发现，这孩子自出生就一直身体不好，一旦感冒发烧就要比其他孩子严重得多，小脸憋得紫红，呼吸急促，高烧不退。2008年2月28日，王桂荣还清晰记得这个日子，海燕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比较严重，手术费用需要十几万元。

　　十几万元，这是这个家庭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赚到的数字。在东拼西凑给海燕做了支架手术后却失败了，这个家庭再也拿不出任何钱给孩子治病。就这样，一年年地拖着，王海燕转眼已经到了10岁。与同龄孩子相比，她要瘦小得多。全家人最害怕阴天下雨，因为那样的天气会引起感冒，而感冒就意味着可能诱发海燕的心脏病。

　　厄运没有停止。

　　4年后，弟弟王海鑫出生，先心病再一次成为了他躲不开的魔咒。而就在此时，王桂荣的丈夫又被诊断出喉***，看着家里已经一贫如洗，老人放弃了治疗，“都这么大岁数了，就不治了，还是把那点钱留给孩子治病吧。”事情像是商量好凑在一起似的。女儿的精神疾病开始严重，又患上了严重的糖尿病和脑血栓，瘫痪在床，眼睛看不见东西，女婿不得不放弃打工，留在家里伺候妻子。这个家里惟一的经济来源也没有了，全家人的精神也接近崩溃。

　　2011年那个夏天，王成林又从亲戚家借来了两万元钱，加上河北慈善总会的帮助，为小海鑫做完了手术。海鑫在石家庄住院，妻子在承德住院，岳父在家里忍受病痛，王成林三地来回跑。常常是白天在石家庄照顾儿子，晚上坐火车回承德，凌晨到医院陪妻子，下午又赶回家看看女儿和岳父。两周下来，王成林人瘦了一大圈，精神也几乎被打垮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了，上天要这么惩罚我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没多久，岳父去世了。一年后，年仅44岁的妻子也撒手人寰。

　　以后谁来照顾孩子

　　人们说，幸福是让人踮起脚尖就能够得着。然而，对于这一家人来说，幸福永远都在高不可攀的地方，他们无法可及。

　　由于常年的劳累，王成林患上了严重的肾病，不能干重体力活，靠在村里给人做点小工，一个月有大概1000元的收入，然而，对于急需手术的孩子和需要治病吃药的老人以及七、八万元的外债来说，这点钱实在是杯水车薪。已经55岁的年纪了，王成林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这个家庭怎么偿还债务，他更害怕，一直在危险边缘的女儿该如何获得治疗。他记得，医生曾经告诉过她，如果不及时做手术治疗，只能活到十七、八岁。还是花样的年纪，却要逝去。

　　为了减轻负担，王桂荣拖着不方便的身体在院子里种了点黄瓜和豆角，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双手为孩子提供一点简单的蔬菜，能让他们在困苦的生活中最大限度地获取一点营养。每当看到姐弟俩瘦弱的身体，她就忍不住伤心，“多好的孩子啊，要是生在好人家，肯定会有出息。”

　　有一次，两个孩子看见同学们在小卖部买零食，拉着爸爸要。王成林摸摸一贫如洗的裤兜，叹口气，说：“爸实在是没钱啊，爸对不住你们，等将来……”话没说完，王成林低着头转身走了。这一幕，永久地印在孩子们的脑海里，从那以后，两个孩子再也不要零食了。在采访前，记者没了解到这一切，问孩子最爱吃什么，海燕低下头说，“不爱吃零食。”在了解了原委后，记者才读懂，当时她低头那一刹那，内心的翻江倒海。

　　跟所有的孩子一样，两个孩子都有着自己的梦想，“我想做老师。”海燕说。“我要做警察！”海鑫笑着说。说完，两个孩子拉着手笑。整个采访，记者发现，只有在说这些的时候，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才属于这个年龄，那么的天真无邪，不掺杂生活的压力和内心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