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丝路与张家口青铜器文明

　　  史料提供人  陶宗冶

　　出现商代草原文化特征的青铜器，为后来“草原茶叶之路”的历史找到了久远的文化源头。上世纪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三件具有草原文化特征的商代青铜器出现在张家口。当时谁也没有意识到，张家口张家口成为连接欧亚大陆纽带

　　在古代， 由中原地区向北越过燕山一带长城沿线， 穿越蒙古高原、 中西亚北部， 直达地中海欧洲， 曾有一条南北往来的文化通道， 这就是 “草原茶叶之路”。

　　在历史的变迁中， “草原茶叶之路” 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它不仅是蒙古草原地带沟通欧亚大陆的商贸大通道， 更是草原丝路的重要组成部分。 它的形成、 发展和繁荣代表了中国历史的一个辉煌时期。 张家口在这段重要的历史上， 又扮演着什么重要的角色?

　　在研究草原茶叶之路和长城地带古代文化的过程中， 市博物馆顾问陶宗冶对张家口特有的文化地理得出这样的结论： 张家口地处蒙古高原与华北平原的过渡地带， 自青铜时代人类出现农业和游牧业两类不同生产方式以来， 张家口就成为了北方草原游牧人和中原地区农耕人相互交往、 征战和融合的重要区域， 特定的地理条件和历史发展又使张家口成为连接欧亚大陆文化与贸易的纽带。

　　考古发现， 距今8000至4000年前， 这里居住的人群以农耕为主。 距今4000年左右之后， 随着全新世大暖期气候逐步走向结束， 这里年平均气温比以前下降了3--5度。 变冷的气候导致北方地区降水量减少， 干旱度加大。由此开始， 北方土壤里原有的喜暖植物开始减少， 而耐冷的植物大量增加。 新石器时代晚期至青铜时代早期一系列气候的变化， 导致了青铜时代早期以后中国北方地区原始农业出现衰落， 取而代之的是农牧业和游牧业的兴起。 在高原与平原交接地带以北出现了以游牧、 狩猎为生的游牧民族， 交接带以南较温湿的地带依然居住着以种植为业的农耕民族， 处于交接带之间的张家口渐渐成为游牧与农耕民族交错混居的地区。 同时， 气候的变化还促使了人类迁徙活动的加剧， 促进了不同人群之间的文化交往。

        北方草原发现青铜器物

　　1965年， 河北省文物工作队在张北县征集到一件青铜兽首短剑， 1966年又在张家口市征集到一件形态相同的兽首短剑。 之后， 1986年怀安县文物保管所在该县狮子口村征集到一件当地出土的兽首弯背青铜刀。

　　这三件青铜器的共同点是： 它们的首部都被铸成立体的鹿头状。 由于这种铸有动物头像的短剑和铜刀具有北方草原民族的文化特点，发现的地方大多在北方长城地带， 出土时往往又伴有商代或西周时期的青铜器， 所以这类青铜器自发现以来就被学术界判定为商代和西周时期生活在北方草原游牧民族的遗物。

　　考古发现证实， 这种兽首短剑和铜刀不仅是草原游牧民族青铜时代里年代最早的遗物，而且分布区域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目前所知， 这种兽首短剑和铜刀在我国内蒙古鄂尔多斯， 陕西， 山西， 河北张家口、 承德以及蒙古国和俄罗斯南西伯利亚都有出土， 表明这是一种分布广泛的北方草原民族的遗存。再往南， 河南安阳殷墟虽也出现这种刀剑，但数量很少， 据推测可能是商人在征伐北方民族时缴获的战利品。

　　陶宗冶介绍， 中国和俄罗斯学者从年代学的排比中， 发现这种以兽首青铜短剑为特征的青铜文化， 不仅是蒙古草原和西伯利亚草原的一种草原民族文化， 而且它的发源地是在中国内蒙古， 之后逐渐向北传播， 最后经蒙古国抵达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地区。

　　而张家口、 张北、 怀安出土兽首青铜短剑和青铜刀的实物证实： 从公元前12世纪开始， 张家口就已经和蒙古、 俄罗斯有了文化联系和往来。

       见证多彩草原文化

　　进入公元前700年左右的春秋时期之后，一支来自关中地区名叫 “狄” 的族群， 在张家口洋河河谷创建了具有北方农牧民族文化特色的代国文化。 在丰富多彩的代文化里，形态各异的青铜短剑和环首青铜刀极具特色，尤其是青铜短剑剑首和剑柄上装饰的动物纹饰， 充分体现了北方民族鲜明的文化特色。

　　有意思的是， 一种广泛分布于俄罗斯北高加索、 米努辛斯克、 伊尔库斯科和贝加尔湖沿岸的青铜器鍑也广泛分布于张家口的代国文化， 新疆、 陕西、 山西一带的北方草原民族文化的遗存中。 张家口发现的两件青铜鍑， 一件是1963年河北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队在怀来县北辛堡村发掘出土的， 一件是张家口地区博物馆1980年在怀来县北辛堡乡甘子堡村征集的。 从外形观察， 青铜鍑深腹高圈足， 出土时有的铜腹外面还留有火烧后的烟迹， 双耳既便于用手提取， 也可吊起来放在火上， 是很实用的炊器， 十分适合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使用。 所以， 根据它的作用以及分布范围推测， 它应该是北方草原民族创造出的符合自己饮食习惯的一种炊器。

　　张家口的考古发现， 充分体现了张家口特有的地缘特征与古代文化的多样性， 同时也证实了欧亚地区不同时期、 不同民族、 不同文化之间源远流长的往来， 是欧亚地区古代历史发展的主流。 这一主流特征不仅促进了欧亚地区古代文明的进步， 也为后来 “草原茶叶之路” 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历史基础。明末至民国横贯欧亚地区的 “草原茶叶之路”， 就是欧亚地区古代历史这一主流特征的继承与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