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沧州走出的无衔将军

　　被******称为“无衔将军”的张仲瀚是咱沧州人。今年是张仲瀚百岁诞辰，3月6日，《渤海周刊》推出了有关张仲瀚的整版报道，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和好评。有读者打电话表示，作为一名传奇将军，张仲瀚在入疆之前还有很多传奇，希望给大家呈现一个更全面的张仲瀚。

　　本期，我们采访了《无衔将军张仲瀚》一书的作者娄锡文，以及与张仲瀚生前有过直接接触的沧州市政协原副主席李金月，希望他们的讲述能还原将军风采。——编者

　　11官宦世家

　　走出的年轻警察局长

　　听说我们继续推出有关张仲瀚的报道，沧县关工委主任娄锡文非常兴奋。尽管对张仲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还是备足功课，直到18日晚上23时16分，还在跟记者微信联系。在她心底，能为张仲瀚做些事情，能还原将军风采与传奇，是一件非常重要而又极有意义的事情。

　　在她的叙述中，一个传奇将军的形象生动起来：出身世宦家庭，学生时代投身抗日救亡运动；21岁当上国民政府的警察局长，将警察部队打造成抗日武装；两次组建军队两次交出部队，只要是抗日，不在乎自己官位大小；备战南泥湾，南下北上创建革命根据地；进军新疆，成为新中国军垦第一人……　　1915年1月，张仲瀚出生在沧县崔尔庄镇张崔尔庄村一个官宦世家。祖父曾是清朝的“内阁侍读”，得到过慈禧赏赐。6岁时，他的母亲不幸病逝，因祖辈不善理财，家庭经济状况随之衰落。他从小就懂得了生活的艰辛，造就了胆大心细、坚毅顽强、吃苦耐劳、同情弱者的性格。10岁时，他跟随伯父张吉墉到北平读书。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民族危亡关头，16岁的张仲瀚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中。他参加了左翼作家联盟和左翼戏剧家联盟，主办进步月刊《晨光》和业余剧团“曙前剧社”。他自编、自导、自演的话剧《刑场》《冰雪前线》，受到社会各界的欢迎。

　　张仲瀚性情豪爽，讲义气。与他一起参加抗日救亡运动的几名同学被学校开除后，他也休学不上，回到老家沧县。1933年12月，在泊镇张仲瀚父辈开办的铺子里，曾经的同学曹幼民介绍他加入了***。

　　当时，张仲瀚的伯父张吉墉担任国民政府河北省民政厅厅长。博野专员葛润琴为了巴结张吉墉，任命张仲瀚担任博野警察局局长。经地下党组织同意，21岁的张仲瀚就任警察局局长。

　　当时，很多人认为张仲瀚是个多才多艺、英俊潇洒、好交朋友的小伙子，谁也没指望他能干出点什么事来。然而，张仲瀚上任后的几件事，不仅惊呆了葛润琴，也惊呆了所有博野人。

　　纪梦宽是博野一霸，暗通日伪横行乡里，为非作歹，民愤极大。但长期以来没人敢动他。张仲瀚是个主持正义、敢于碰硬的初生牛犊，哪管那一套！弄清事实后，命令保安队把这个汉奸恶霸抓起来杀掉了，并张贴布告昭示天下。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他公开处决了9名勾结日寇、祸害百姓的汉奸卖国贼。消息传出，博野和周边社会各界沸腾了，欢呼一片。他们对张仲瀚既感激又敬佩，叫他“青年包公局长”。

　　利用警察局长这个职务，张仲瀚还为共产党培养了一支抗日武装力量。他把160多名警察、280名保安骨干和2000多人的“守望队”员（不穿军装的穷人子弟）集合到一起，召开“抗日救国”誓师大会，争取葛润琴的支持，配备了两千支***等武器弹药。这支武装力量在以后的抗日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两次组建军队又两次交出军队

　　1937年6月，日本侵略军的战火迅速向全国蔓延。河北很多地方的高官显贵不仅跑了，连警察队、保安队也都跑了。这时，高子厚接任博野县专员，他几次开导张仲瀚和他一起南逃：“几十万大军都顶不住，咱这几个兵有什么用呢？这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撞吗？”张仲瀚说：“顶不住的时候再说吧，反正一***不打就跑，是对不起博野父老乡亲的。”高见说服不了他，就说：“你精神可佩，我也很难说服你。只是我年纪大了，我就先走一步吧。这里的一切托你代我主持，你看如何？”

　　高子厚走后，张仲瀚将他所率领的警察和保安队、“守望队”整编为三个团，打出“河北民军”的旗号，自任司令兼博野县长。这是张仲瀚组织建立的第一支抗日队伍，从此他带领这支队伍打***炸碉堡、锄汉奸，声名大震，部队也很快发展到3000多人。

　　1937年9月，在抗日战场上，张仲瀚率领的“河北民军”与吕正操的“人民自卫军”邂逅了。27岁的吕正操浓眉大眼，精明干练；22岁的张仲瀚眉清目秀，英俊潇洒，两个年轻的司令员一见如故。张仲瀚也从此公开了自己共产党员的身份。

　　1938年春，中央决定集中主力部队，改编为八路军第三纵队，成立冀中军区，吕正操任纵队司令员，张仲瀚的“河北民军”编为冀中军区第一师，张仲瀚任师长。但他并没到任，而是主动把“河北民军”的指挥权交给吕正操后，又响应冀中军区“关于共产党员回乡发动组织抗日武装力量”的号召，自己带上几十号人到津南一带组建新的抗日力量去了。

　　不到半年时间，张仲瀚又组建了一支2000多人的“津南抗日自卫军”，自任司令。在他的带领下，部队与日军板横部交战，又与敌伪汉奸周旋，接连打了好几个胜仗。一时间“津南自卫军”威震一方，“张司令”更是英名远扬。这时，张仲瀚只有23岁。

　　短时间内拉起两支队伍，且能打胜仗，近乎传奇，足见张仲瀚具有不凡的号召力和军事组织、指挥才能。后来贺龙进军冀中，看出了张仲瀚的潜质和“津南抗日自卫军”的实力。之后，“津南自卫军”与贺龙率领的一二○师三五九旅七一九团合并，张仲瀚当起七一九团团长。

　　贺龙与张仲瀚一见如故，之后贺龙常说：“你看人家张仲瀚，放着司令不当来给我当团长!”张仲瀚答：“我一个书生，投笔从戎，真要给你当好这个团长，还得好好学一阵子呢。”贺龙赞扬道：“人人都夸你张司令顾全大局，不打个人算盘。”

　　至此，张仲瀚两次组军，两次交权。其间，***顽固派许以高官厚禄拉他入伙，张仲瀚都坚决地回绝了。三五九旅传奇将军奋战南泥湾33

　　之后，在王震领导下，张仲瀚经历了三五九旅以后全部的战斗历程。张仲瀚由团长到旅长、师长，部队不断发展壮大，经历过“百团大战”在内的一百多次战斗，打过许多大胜仗，击毙过敌师长，活捉过敌军长。对这些，至今张仲瀚的老战友们回忆起来，仍然无不自豪地说：“我们的张司令从来没有打过败仗，他每战必于前沿指挥但没有受过伤，军中上下无不佩服，你别看他是个投笔从戎的白面书生，他不仅是位军事奇才，还是个福将哩……”

　　1942年，正当抗日战争的烽火燃遍全国的时候，***对陕甘宁边区实行经济封锁。中央要求以王震的三五九旅为主力，在边区军民中开展“大生产”运动，张仲瀚作为三五九旅七一九团团长随之开赴南泥湾，还兼任了南泥湾垦区区长，驻军九龙泉。

　　在这场著名的南泥湾大生产运动中，张仲瀚和战士们并肩开荒，吃小米饭，喝南瓜汤。但是，只要有条件，他总要设法让战士、让来客吃好。

　　1942年秋，朱总司令陪同著名爱国人士续范亭视察南泥湾。张仲瀚特意摆了一桌“南泥湾盛宴”：猪羊肉、粉条、南瓜、豆角、小米等。续范亭是***高级将领，曾面谏蒋介石抗日被拒，到中山陵剖腹明志，震动全国。他看到在敌顽的重重封锁之中，八路军没有被困死饿死，这一席“南泥湾盛宴”的肉油菜全是自己生产的。张仲瀚这位官宦世家子弟，以身作则，开荒种地，粗布军衣，双手老茧，而又潇洒英俊，一派儒将风度。续老慷慨赞道“有三五九旅，战胜倭寇有望”，并赋诗“镇边将军知是谁，燕赵男儿贵姓张”。

　　同时张仲瀚还发挥自己的文学艺术特长，组建文艺宣传队，自编自演文艺节目，用“兵演兵，兵唱兵”，来宣传抗日救国和大生产的英雄人物、英雄事迹，以此活跃部队的文化生活，激励干部战士。“秀才团长带出一个文化团”，成了贺龙的口头禅，不仅受到边区军民的称颂，也得到了***的赞同。至今人们熟知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是当年***视察南泥湾，到九龙泉接见张仲瀚时对他的肯定和勉励。“新中国军垦第一人”两袖清风孑然一身

　　1949年，当***在北京***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的时候，张仲瀚已经带领入疆先遣队，走在赴疆的征程中。

　　我国自西汉开始的军垦史上，有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包括至今为人称道的“左公（左宗棠）柳”、“徐（林则徐）公井”。但在***领导下的新疆军垦，有人从时间上推算，张仲瀚算得上第一人。

　　在这片沉睡千年的处女地，他们拉动了开垦新疆的第一犁。

　　张仲瀚在新疆屯田戍边的故事，我们在3月6日的报道中进行了详细的报道，这里就不再一一叙述了。

　　有一点记者一直不明白，张仲瀚风流倜傥，多才多艺，为什么一直没有家室呢？娄锡文说，听一些老领导讲，他年轻时曾有一位红颜知己，二人因抗战而分隔两地，相约抗战胜利后再见。谁知抗战胜利后，张仲瀚遍寻这位女子不见，此时内战烽烟又起，张仲瀚投身战场，解放战争胜利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奔赴新疆屯田戍边。感情生活因此一延再延，直至生命终了。

　　让我们看看张仲瀚的身后事：炮兵司令部为张仲瀚准备的宿舍，他一天也没有入住。给他补发工资所余一万余元，张仲瀚临终前分赠给了身边的司机、秘书、警卫员。他，房无一间，钱无分文，两袖清风，乘鹤而去。

　　老舍先生曾为***写过一首诗，其中两句是“为理为善为人民，无儿无女无分文。”张仲瀚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