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坡庙重生佛山人的精神祖屋延续不老传说

修复后的塔坡庙。

　　今年7月13日正值农历六月初六，这是禅城传统的节日“塔坡（公）诞”。位于禅城塔坡街的塔坡庙大修之后重新对外开放，大批市民前来上香，除了佛山本地人外，华侨、以前住在塔坡的旧街坊也赶来现场，当年塔坡庙香火旺盛的场景再度重现。周边老街坊说，塔坡诞是土地公塔坡公的生日。以前神诞，周边店铺都要张灯结彩一个月，每天都有人来上香，“高兴似过年”。

　　据史料记载，佛山古称“季华乡”，相传东晋隆安二年，西域僧人达毗耶舍来佛山塔坡岗讲经。唐代贞观二年，本地人在塔坡岗挖出晋代僧人留下的三尊小铜佛像，于是建庙供奉，从此季华乡就改名为“佛山”，便有“未有佛山,先有塔坡”一说，此地后来被称为“佛山初地”。

　　1重生塔坡庙

　　一个山岗、一口古井、一座寺庙，佛山的记忆由此开启。塔坡岗上的塔坡庙以及庙前古井的故事，从祖祖辈辈的口中、笔墨里，一代代地流传下来，世代延续的是乡情的浓郁，是对故土的热爱。

　　斗转星移，岁月漫长，曾经草木荒芜的山岗，如今已成为车水马龙的普君墟，千年古井至今清泉奔涌、养育一方居民，而塔坡庙依然岿然于此，不紧不慢，在闹市之中为世人提供一方清净。

　　兴建、拆毁、重建、改建到现在重新开放，位于禅城区塔坡街的塔坡庙的变迁史也是佛山的历史，它见证了佛山从“洲岛渔村”，发展成渐成规模的村落，再到明清时与湖北汉口、江西景德、河南朱仙并称中国“四大名镇”，这座街坊口中“全佛山人的老祖屋”，向人们诉说着悠悠岁月的故事。

　　禅城区福宁路一带是佛山传统上的老城区，走进塔坡街，新近修缮完毕的塔坡公园展现在眼前。午后的公园宁静慵懒，园中一角的草地上竖立着一石块，上书“佛山初地 幸福祖庙”。石块对面，就是远近闻名的塔坡庙了。

　　塔坡庙位于京果街2号,修葺一新的塔坡庙业已恢复了清代嘉庆年间的原貌。青砖石墙的庙宇，山墙边上生动的花鸟，立体鲜艳的瓦脊造型，修旧如旧的塔坡庙喜庆而肃穆，时隔半世纪后再续香火，迎接四方来客。

　　庙门上方，重新涂上金漆的“塔坡古迹”石匾，似乎向每个过客诉说着过往的种种。文革时期被石灰覆盖的三幅壁画重见天日，倚松读书，捧卷静思，好不悠游自得。仔细辨认壁画，还可看到佛山著名灰塑大师布辉于1948年的题字。根据庙前古井边的重修碑记，塔坡庙曾于当年由乡人募款重修。作为佛山灰塑艺术的第三代也是最后的传人，布辉还曾为广州陈家祠、佛山祖庙等画过壁画。

　　不同于佛山民居常见的镬耳屋，塔坡庙的封火山墙形似马鞍，与丰宁寺的建设风格类似。坐西向东，面阔4.58米，进深8.89米，仅42平方米的庙内，还分为头门和正殿两进。一进庙门就是个小天井，中间放了香炉供信众上香。

　　“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差不多！”在附近长大，霍伯对塔坡庙当年的情景还记忆犹新，“文革前，每逢初一十五，就有好多人来上香。”而祖辈几代都住塔坡的“老塔坡”麦德楷说，以往到了六月初六“塔坡诞”，就要张灯结彩一个月，天天有人来上香。

　　佛山民俗专家余婉韶说，塔坡庙周边有妇人生了孩子，都要拿着酸姜、红鸡蛋去拜神。按习俗，生了男孩的要给街坊邻里派酸姜、红鸡蛋，而生了女儿的就要给大家派包子。

　　2寻根佛山初地

　　早在秦汉时期，佛山为一个“洲岛渔村”，乡人称之为“季华乡”。

　　东晋隆安二年（398年），蹋宾国（现克什米尔）三藏法师达毗耶舍渡海来到此地，在季华乡塔坡岗“结茆讲经”，传经布道。他回国后，随着时间推移，经堂倒塌。

　　此后改朝换代，二百余年过去，在唐贞观二年（628年）的一天晚上，附近居民看到塔坡岗内金光万丈，掘地三尺后，竟然发现有铜佛三尊，于是就在山岗前建“塔坡寺”，把这三尊铜佛供奉起来，而季华乡也因此改名为“佛山”。

　　“肇迹于晋，得名于唐”，“佛山”之名即由此而来。而塔坡岗也被誉为佛山繁盛始起之地，被称为“佛山初地”。所以佛山谚语有云：“未有佛山，先有塔坡”。因而塔坡庙虽小，但影响甚大，所处之地乃佛山的文脉之源，城市之根。

　　至明洪武年间大毁寺观，塔坡寺也未能幸免于难，于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被毁坏。此后冈地荒芜，草木丛生，成为附近乡村牧童每日在此放牛之地。当有余闲，各牧童互相吹笛，引吭高歌，声传远近，当时人称为“塔坡牧唱”，后来更把它列为佛山古八景之一。

　　到明天启七年(1627年)时，塔坡岗附近已有居民聚居，土岗被铲平，道路拓宽，建有10多条街巷，另有墟市，发展成为塔坡墟，不便于建筑佛寺，于是在医灵铺万寿坊(即现新风路佛山市委党校所在地)重建，称为“塔坡禅寺”。后因得慈德太后御赐佛经一批，寺内增建藏经楼贮藏佛经，所以又称为“经堂古寺”、“经堂寺”或“经堂”。

　　为纪念塔坡岗和塔坡寺，乡人于清嘉庆丙辰年（1796年）兴建塔坡庙。后来年代久远，经过多次返修，为纪念这一佛山初地，在重修时，乡人特别嵌上两块石块, 一块刻着“佛山初地”，另一块刻着“牧唱遗风”。另外，在庙前的水井上安上一块石牓，刻有“佛山、贞观二年”等字样。

　　现在，修缮完毕的塔坡庙内，墙上镶有 “佛山 贞观二年”石牓和一对“佛山初地”、“牧唱遗风”石牓。其中“佛山”石牓为唐代贞观二年所刻石牓的复制品，原件现存于广东省博物馆内，另有复制件存于祖庙内。“佛山初地”、“牧唱遗风”石牓的原件则存于祖庙内。

　　每天在祖庙内，都有不少游客慕名而来观看石牓，听听佛山的故事，寻觅佛山的根。经过多年风化，“牧唱遗风”仍清晰可辨，而“佛山初地”几个字早已模糊不清。这两块石牓高约90厘米，宽不到40厘米，和“佛山”石牓一起，向世人静静诉说时光的故事。

　　3延续古老传说

　　佛山因佛得名，包括佛山在内的岭南地区都和佛教的传播密不可分。

　　相比佛教由西域传入中国的情况，佛教经海路由南方传入中国更早，影响也更大。东汉桓帝时安息人安世高、大月氏人支娄迦谶由西域到中国传法，是为佛教由西域传入中国之始，但他们的影响及传教规模都十分有限。东汉中叶以后，由于动乱，西域与内地的交通并不畅通。到了曹魏时期，佛教仍被视为道术，国家严禁人们出家。所以最早要到西晋及五胡十六国时期，佛教才大规模由西域传入中国北方。

　　在两晋南北朝长达三百多年的时间里，佛教不仅在岭南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而且还由岭南继续影响到内地。由于南北政权的对立，政治文化的中心由京洛移于江南的建康，南朝与印度、西域的陆路交通十分困难，由印度东来的高僧主要通过海路，再经岭南转入内地。岭南开始出现著名的佛教中心，它们都处在广州等重要的交通枢纽上。

　　塔坡庙内，午后的阳光从天井处倾泻下来，正殿内的香案上面空空如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应该供奉何方神明？各家有各家的说法。

　　根据清道光版《佛山忠义乡志》和民国版《佛山忠义乡志》载，塔坡庙当时祀东岳大帝。然而，根据记者调查，市民大都表示没听说过东岳大帝，只知塔坡庙因三尊佛而建。

　　佛山民俗专家余婉韶解释，虽说塔坡岗曾出土三尊佛像，但当时建的并非是塔坡庙，而是塔坡寺。她建议修复经堂古寺供奉三尊佛。

　　佛山民俗专家吴庭章也认为，应该尊重历史，修复经堂古寺以供奉三尊佛。他说，三尊佛像当年随僧人远渡而来，体积不大，鉴于现在的塔坡庙面积有限，可供奉三尊小佛像，同时将周边发展成旅游景点。

　　记者其后向历史学博士、佛山史学专家罗一星求证，他说，明朝中期开始推崇北帝，把佛请出宫，以后更甚。受到政治和宗教的管制，当时佛山和西樵山一带的佛寺被毁，由祀佛改为祀道。

　　虽有文献记载和专家说法，但记者采访了多位市民，均表示希望供奉三尊佛。“当然希望供奉三尊佛。不然怎么叫佛山呢？”霍伯毫不犹豫地说。他还记得，文革前塔坡庙内就供奉有三尊佛，“佛像不高，估计一米左右”。但他也表示，担心铜佛放在庙里容易被盗。

　　文/佛山日报记者 何绰瑶

　　图/佛山日报记者 张嘉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