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也要绷根弦一线消防战士守护上海城市安全

一线消防战士守护上海城市安全

　　11时32分。这一天又是橙色高温预警，这一刻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

　　忽然间警铃大作，人民路近淮海东路一工地发生火灾，消防战士一边奔跑一边将消防衣往身上套，随即便跳上消防车。

　　从铃声响起到消防车出警，整个过程不到30秒。前一刻消防战士们才刚拿起碗筷，随即却又奔赴救火的路上，变化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习惯了。这些消防战士中，有不少是90后。

　　当这些年轻人习惯了每日在烈日下奔走训练，习惯了睡梦中随时被惊醒，习惯了面对危急时刻，我们是不是也应理所当然？

　　日前，解放日报记者来到曾被授予模范消防中队的消防黄浦支队车站中队，走近这群无论酷暑寒冬，都守护城市安全第一线的消防战士。

　　这一天是8月1日，是属于他们的节日。

　　裹上防蜂服，去摘马蜂窝

　　南车站路500号，几扇消防标志性的红色大门。不少人会好奇，门背后藏着些什么？

　　除了正对大门的消防车和抢险车，过道地面上整齐摆放着专用作战服：橙色的用于抢险救援，深蓝色用于消防灭火，以及其他专用服装。

　　所有的作战服都呈现一种奇怪的姿态：整套衣裤并非折叠平整，而是由上至下压缩成平面，露出两个圆圆的裤脚洞。

　　之所以这样，是方便消防战士接到警情后快速穿上作战服：双脚朝裤脚洞里一踩，旁边的衣料往上一拉，整套衣服就穿好了救人是争分夺秒的事，时间容不得半点浪费。

　　这样的作战服，穿上非常不好受。7月31日19时30分，高温的余威尚未退去，雷电的警报随即拉响。这时车站中队接到报警：府谷街一老式居民楼出现一篮球大的马蜂窝。

　　摘取马蜂窝有专门的防蜂服，这套服装从头包到脚，布料是双层的塑料膜，只有头部有块透明有机玻璃，外罩一层金属网罩。穿上这密不透风的服装，汗水便一阵狂飙，裹在里面的身体仿佛浸泡在雨里。尽管夏季马蜂狂浪，但负责摘取的战士李春树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

　　人们印象中的消防战士主要任务是灭火，但在车站中队，每年出警600余次中，消防灭火、应急抢险、社会救助几乎各占1／3。

　　前不久，他们接到一起紧急救援任务，一名工人右脚被卷进印刷机转轴，疼得昏死过去，情况危急。然而消防战士赶到现场后发现作业空间非常狭小，很难看清情况并做出合理的救人方案。现场指挥人员灵机一动，迅速找来旁边一台一模一样的印刷机进行研究，摸清构造，大胆决定用金属切割机，为伤者及时送医赢得了时间。

　　每年夏天，高温台汛都会带来新的挑战。去年台风海葵来袭时，中队接到一项摘取广告牌的任务。

　　原本以为只是常规操作，可到了现场才发现，由于该广告牌使用时间较久，加之风力太大，广告牌支架上的焊接处已经脱落，随时可能砸落。大家带齐装备，一口气登上12楼。抢险班班长郭冲冲一把抓过救援绳，顶着大风，把绳子系在支架上，再将另一端绑在固定物上，防止广告牌砸落。

　　考虑到焊接处脱落，仅靠拆除广告布的方法无法彻底消除隐患，指挥员决定将广告牌整体拆除。郭冲冲提着10多公斤重的无齿锯，顶着十级大风站到楼层边缘。两个多小时后，摇摇欲坠的广告牌终于被取下。

　　从警铃响到出警不到30秒

　　8秒23！不行！再来一遍！，训练场上，中队长丁寅掐着表计算着战士战术登高的时间。

　　这名战士又折回起点，单肩扛起六米拉梯，10米冲刺，送肩架梯，飞身跃起，快速地爬上靠在训练塔上的梯子，一跃而入训练塔，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8秒04！再来！

　　按规定，单人架设六米拉梯的合格成绩为14秒，但在车站中队，必须要达到8秒以内才可以过关这一成绩足以达到优秀水平。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这个养的过程，强度甚至大过用时。

　　爬楼梯在一般人看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一口气爬上20层楼呢？负重20至25公斤再爬楼呢？

　　车站中队隔壁的雾晓大厦，20层高的大楼是战士们经常进行登楼训练的地点之一。见过的人啧啧称奇：他们爬楼快得跟飞一样！

　　究竟能有多快？中队长丁寅一声令下，战士们向楼上跑去，记者随即乘电梯到达20楼。出电梯后不久，就看见战士们已从楼梯间冒出头来，此时时间只过了1分多钟。

　　雾晓大厦的每一层楼梯共16级台阶，战士们必须背负十五六公斤重的空气呼吸器，再扛上水带等救援用品。普通人套上这身装备就已沉重不已，别说爬楼登高。

　　爬楼训练是消防战士平时基本功之一。这样的训练方式简单但残酷：二十几层高的大楼，一次训练往往几个班轮番上阵，一天就是二十次。

　　上海高温已持续多日。中队也调整了作息时间：上午训练至10时便转为理论和器材学习，下午避开最热时段，持续训练至19时以后。其间，卫生员和安全员全程***训练。

　　与不断嚷嚷亚健康的上班族相比，消防战士的生活规律得让人羡慕：11时30分午饭，然后午休，下午训练至19时开饭，21时30分熄灯睡觉。

　　看似有充足的休息时间，但因紧急情况随时可能发生，能睡个踏实觉并不容易。

　　按规定，各基层消防中队一旦接到报警，消防战士从警铃响起到坐上车出车库，白天必须在45秒内完成，晚上则是60秒钟。警铃响起的一刻，无论在吃饭、睡觉乃至上厕所，都必须在规定时间内登车。这是我们的生活，连睡觉也要绷根弦。

　　秀才和90后的兵

　　近年来，大学生兵陆续充实到消防一线，车站中队的副指导员褚邢凡便是其中一员。

　　中队许多战士年纪比褚邢凡小，军龄却比他长。要能在火场上带兵，还得自身素质硬。

　　跟每一个大学生兵一样，褚邢凡入伍后经历了半年的新兵训练和三个月的集训，再到中队一线实践。

　　去年10月13日，闸北区万荣路1555号场中汽车配件市场火灾让刚到中队的褚邢凡印象深刻：3000余平方米火势熊熊燃烧，热浪一波波袭来，随时有爆炸的危险。站在一线的他从头天晚上7时忙到第二天早上，整整11小时才完全扑灭火灾，累得精疲力竭大学毕业前，他想都不曾想过会过这样的生活。

　　曾摘过上百个马蜂窝的李春树，精瘦结实，一脸沉稳，这个已在车站中队当了五年兵的消防战士，其实是个90后。中队最小的战士，生于1995年。在别的90后还在扼腕《小时代》结束于一场火灾时，车站中队的90后们已在经历真正的烈火考验。

　　尽管比同龄人懂事，但这些90后一样在父母荫庇呵护下长大。有个年轻战士到中队不久，就开始思念父母了，他的父母闻讯后居然准备赶到上海打工。中队负责人和老战士们就跟这名战士交流沟通。三个月后，小战士反而劝说父母不要来上海，因为他在上海也有了家人。

　　褚邢凡也说不出用了什么具体办法，但他会体恤和照顾战士的心情，比如以私下一对一的沟通代替公开批评，比如利用吃饭、晚点名的任何时间表扬他们，就算一些新兵暂时没有达到训练标准，只要有进步，都会给他们鼓励。

　　除了带兵训练，消防官兵还须面对现场群众，如何维持现场秩序，消除群众误解，都是他们面临的考验。遇上火灾，当事人自然焦急万分，忍不住埋怨消防动作太慢。有时我们也很委屈，虽然出警时间有规定，但路上拥堵我们无法控制，只能一遍一遍跟他们解释。

　　一些火灾现场，最让褚邢凡难忘的，不是火情严重，而是群众看到替换休息的战士们，纷纷自掏腰包买来饮料和食物，群众的理解和支持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