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的音乐遇见流动的建筑解放日报文化讲坛侧记
朱家角,水乐堂,一座可以演奏音乐的建筑。一场名为音乐、建筑与人生的对话,昨天在此拉开序幕。
音乐家谭盾谈建筑:我在王澍的建筑作品里,听到了音阶,听到了海浪和流水的声音。建筑师王澍谈音乐:我听到一些西方音乐,感觉那音乐真的像造房子一样,是一块块造上去的。
在董卿主持下,这场文化讲坛既有火花四溅的思想碰撞,更有高山流水的知音之会。观众们在短短两个多小时中领略到,虽然艺术有门类之分,但必定有着共通的文化观念和哲学信仰。
【东方VS西方】
东西方真的存在冲突吗
一位是连获国际音乐大奖的音乐人,一位是获得建筑界诺贝尔奖普利兹克奖的第一个中国人,两位获得世界认可的艺术家,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与相容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对此问题,王澍首先反问:东西方文化真的存在冲突吗?我认为这只是一个假设。西方的文化和我们的文化确实有本质差别,但它们不能用一个简单的逻辑来讨论。
文化有差异,但差异并不必然导致冲突。谭盾注意到,近年来,来自东方的艺术逐渐受到世界的瞩目和推崇。谈及原因,他认为并不只是因为我们有着广阔的消费市场:我觉得更加感动他们的是东方文化的哲理。他认为,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天、地、人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因而得到了西方的认同。对此,王澍亦有同感:很多西方人认为中国文化接近自然,包含了融洽的人际关系、可持续的生活方式,像诗画一样美好。
谭盾总结:东方跟西方如果找到共同的哲学通道,就会发现没有那么多的差异和矛盾。而他自己的艺术创作灵感,也正是在寻找这一哲学通道的过程中不断迸发出来的。
【过去VS未来】
过去在我的心目中就是未来
我注意到,西方媒体对谭盾和王澍的评价,不约而同地都谈到了他们的成功在于对未来和过去的处理上。昨天的文化讲坛现场,董卿向两位嘉宾发问:你们是如何理解过去与未来的?
谭盾一言以蔽之:过去在我的心目中就是未来。他感性地回忆起自己在敦煌受到的一次心灵冲击:讲解员说,刚被发掘时,很多洞窟里都是白骨。这些人的祖先发现了这个地方;第二代人筹资在这里凿洞;第三代人在洞窟里画上美丽的壁画;第四代人在这里祈祷人生,让所有的梦想更加美丽地到来。这一切很打动我,我觉得敦煌所保护的不只是壁画,更是保护了中国人的信仰,他们过去做的就是我们未来要做的。
面对这一问题,王澍于感动中更多了几分感慨:传统不是你想回去就能回去的。中国的文化传统,大多只能靠自己一点点自学。将传统融入当下,并非一件易事。
正如谭盾对王澍的评价:我觉得他每创作一个新的作品时,都附带着在抢救或挽救一个文化的侧面。这种对过去的抢救,无形之中便成了一种创新,指引着未来的方向。
【艺术VS人生】
美好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放弃的
昨天的文化讲坛上,两位嘉宾妙语如珠,谦和大气,却被董卿开玩笑地揭出老底:两人都曾有过白衣飘飘、口出狂言的青年时代。
1982年,刚上大二的王澍便公开宣称这个学校里没有人可以教我;1986年,谭盾硕士毕业赴美留学,带着一箱卫生纸(因为听说美国卫生纸很贵)、一本《楚辞》,还带着我要改变世界、改变音乐的豪言壮语。
如今,两位都已过知天命之年。当年那个想把所有东西都砸烂的谭盾,现在说:我年轻的时候想成为贝多芬,现在想成为谭盾;当年那个身上一股酷寒劲让同学绕着走的王澍,现在说:我多了一份温情。
在事业上,这两人尽管获得了大量肯定;但也曾备受争议,至今没有完全消散。但两人都有相似的坚持,在这个想象力匮乏的时代,无论经历什么,他们始终保持心灵的纯粹,保持对生活的敏锐感知。
因为一滴水滴到了鼻子上,谭盾受到启发,创作了《天顶上的一滴水》;因为发现建筑由于材质不同而会产生不同的气味,王澍立志创作有着会让人微笑的气味的建筑如董卿所言,无论怎样的沧海桑田,有一些东西是美好的,是人们永远不愿放弃的。这是艺术创作的根本,也是文化传播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