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区域将试点便衣取证本市召开整治非法客运工作会议

　　日前上海市整治非法客运工作会议透露，本市部分区域将试点推行执法人员便衣核实证据的取证方式。

　　作为行之有效的执法手段，便衣取证必须依法行政，必须具有规范的程序、合法的手段。行政执法不仅需要事实正义，也需要程序正义。

　　黑车驾驶员最怕什么？

　　钓鱼，过去的钓鱼。

　　今年，黑车整治再次被提上议事日程。但尴尬的现状是传统的取证方式已被实践证明收效甚微，而有效的执法方式又担心闯入违法行政的雷区。

　　说不出名字的亲戚

　　我们两个是亲戚呀，他才送我一下的。

　　顿一顿，这个刚刚从一辆QQ车内被执法人员请出来的年轻小伙忽然又改口了：我们以前是一个厂里干活认识的，朋友，好兄弟。

　　这是近期中午交通行政执法部门在宝山区友谊路、同济路上设置检查点上遇到的一幕。

　　亲戚忽然变成朋友，交通执法人员对眼前这辆悬挂外地牌照的奇瑞QQ究竟干什么营生心知肚明。

　　执法人员将驾驶员和年轻小伙分开，询问小伙子：你兄弟叫啥名字？

　　名字我不清楚。以前我们在一起干活认识的。社会的事情，我怎么说？

　　你兄弟做什么的你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是吗？

　　小伙子歪着头想了一下，答到：恩，对的。

　　执法人员请他配合取证，小伙子一句话也不答。几分钟后，他又坐上这辆红色QQ车离开。

　　你说这个事情合常理吗？一会儿亲戚，一会儿兄弟，连名字都不知道。当天共检查数十辆车，仅有三辆车的驾驶员是因为乘客愿意配合指证，被执法人员处罚。执法人员说，这样的情况经常遇到，但因为乘客不愿作证，无法确认这辆车非法客运。

　　从不敢停车到不敢上车

　　5月14日下午3点，市民蒋孝生驾车经过华山路时，看见一名年轻女子捂住肚子蹲在路边。他停下车询问是否要帮忙，女子摇摇手。从后视镜里蒋孝生看到，女子上了一部出租车：她可能担心我是黑车。不过放前几年，我也会担心她是钩子。

　　上海曾经采用有偿举报的方式鼓励乘客举证，却演变成广受诟病的钓鱼执法：一批与基层执法部门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协管员主动出击，连蒋孝生这样为路人提供帮助的正能量也可能面临被钩的窘境：这种方式破坏了人们最朴素的感情。人不敢帮助别人，这绝对不是政府部门行政的初衷。

　　如今情况又走向另一个方向。晚上9点之后，人民广场周边供出租车停泊的车位上就被各地牌照的私家车占据，车主在外抽烟，想乘车的乘客必须走到马路上扬招。私家车主笑嘻嘻地吐出烟圈：叫不到的，不要等了。

　　取证方式务求合法有效

　　4月27日晚上8点，市民乔磊在浦东唐镇办完事，这片仍在开发中的土地看不到一部出租车。好不容易来了一辆车，靠近他时减慢速度。乔磊问：到地铁站多少？车上的男子看着他一言不发，右手伸出两个手指，左手食指横在两根手指中间，示意廿。

　　讨价还价不出声是不少懂经黑车驾驶员的规矩。

　　一名黑车驾驶员说，2009年上海钓鱼执法事件后，对行政执法出台了审慎的规定，特别对取证环节几近严苛，不少黑车驾驶员已深谙这一规则：对经常搭乘他们车辆的熟客，两人就互通信息，一旦遇上可疑人员询问就说是朋友。对于生面孔，驾驶员就比手画脚喊价防止被录音。

　　相对于违法者的与时俱进，执法者的手段依然十分有限。

　　执法人员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他们会抄下可疑车辆的车牌号、驾驶证，以便有针对性地打击；有时还会请交警以违法停车之名进行查处，以提高非法营运的成本；一些区域已启动视频锁定证据，驱赶交通枢纽聚集的疑似黑车。

　　一些黑车驾驶员坦言：最怕的还是便衣，以前那样的钓鱼。

　　要想管牢黑车，执法人员自身取证方式必须有所突破，但又要与钓鱼划清界限。

　　目前正在酝酿的便衣核实证据，上海慎之又慎，正在对每一个环节进行推敲，配合选取相应的取证设备，务求合法有效。

　　一些法律界人士建议，便衣执法必须明确边界，不得主动诱使犯罪，不得启用执法人员之外的人取证，行政复议时执法者成为举证方。

　　对比

　　便衣取证钓鱼执法

　　→违法行为是自发的，黑车主动揽客，客人上车

　　→不能雇用、利诱普通市民参与执法

　　→当事人提起行政复议、行政诉讼，执法者则必须提供相应的证据，且举证一方不得另行补充证据

　　←主动拦停车辆、甚至自称生病、有急事强行上车

　　←让普通市民、协管员、社会正义人士有偿扮演钩子，并通过钓鱼执法分成牟利

　　←法律纠纷时取证者不到场应诉

　　便衣取证之源

　　刑事侦查设套抓捕

　　行政执法中的钓鱼执法，源于刑事侦查中的设套抓捕，即在掌握一定证据的同时，为抓获已知犯罪嫌疑人，通过诱惑方式，以利引之，使其落网。诱捕有着严格的控制要求，具体说来，有以下几个条件

　　诱捕对象是犯罪嫌疑人；已经掌握其部分证据；诱捕时的事实不作为犯罪证据。

　　刑侦手法中的设套，往往经历了前期侦查，是为了抓住已有犯罪嫌疑之行为人。

　　各国不约而同地对设套抓捕在法律上作了严格的限制，如被限定只用于诸如毒品犯罪、网络***犯罪等取证困难、危害严重的特定犯罪。在我国刑事诉讼法中，相关法律明确规定对犯罪嫌疑人讯问时，不得采取诱导、欺骗、威胁的方式。

　　而设套抓捕的做法在行政执法领域则没有被允许应用。行政执法中的钓鱼，可能引诱守法公民违法，并把所设之套作为定性证据，这种取证方式本身就是违法的。

　　香港打击黑车

　　便衣、规范、重罚

　　曾经非法营运猖獗的香港，如今街头已难觅黑车。在治理黑车的过程中，香港最有效的经验恰恰与放蛇执法类似。所谓放蛇就是便衣执法人员对违法运营行为进行取证，区别在于放蛇的操作过程严格按照法律规范执行。

　　在香港，便衣执法是允许的，但最关键的是执法人员不可以主动扬招，只能被动等待。执法人员只能站在路旁，如果有非法营运的车辆开过来问，先生你去哪儿，现在你找不到车的，你给我100元，我送你去目的地。一旦司机这样说以后，放蛇的人只是答应，上车给钱的时候完成取证，就是符合当地法律的取证方式。

　　在香港，被抓到开黑车付出的惨重代价，并不仅仅是罚款。私家车有偿载客即被认定违法，除罚款外，并处3个月的监禁，驾驶证没收，3年不准***，车子充公。再犯则刑罚加倍。违法者的记录将被保险公司作为参考，司机将面临买不到保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