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高原岁月的细节上海对口援藏20年系列报道之一
雅鲁藏布江涛声依旧,古城日喀则焕然一新。蓝天白云之下,楼宇林立,车流如梭,人声鼎沸,好一幅现代闹市图。翻天覆地的巨变始于1995年中央第三次援藏工作会议,上海派出了第一批援藏干部,从此拉开了一拨又一拨上海对口援藏的大幕。20年回眸,尽管旧貌换新颜,但记者试图寻访见证高原岁月的人和事,寻觅那一个个刻骨铭心的细节
珠峰路口的邮局
站在珠峰路口的邮政大楼前,田世新对记者感叹道:当年打个长途电话,真是恼火!他从甘肃几乎和上海首批援藏干部同时到日喀则工作,作为宣传系统的干部,他对当年的情景记忆犹新。在通讯光缆没建成前,邮局排队打长途成为一道风景线。对没有打通电话的人,犹如望梅止渴,总算能看到打通的希望。当然真有急事也只能发电报。通常采取写信,一来一去得一个月,实可谓:三年援藏日,家书抵万金。
老田领着记者到车水马龙的上海路,顶着刺眼的阳光,他手搭凉棚望着长长的大道说,20年前这里还是农田,是上海援藏干部来了才筑起的路。当年日喀则街头就两个红绿灯,没几条路还是坑坑洼洼的,越野车和马车、牦牛竞相抢道。他早起跑步,后面跟着100多条野狗,场面壮观但不咬人。老田的回忆,记者听来恍如隔世。日喀则白天大多停电,晚上供电时断时续,家家备有蜡烛油灯,看电视是奢望。
当年,日喀则生活条件艰苦,水、电、粮、菜等基本的生存条件在这里都成了问题。上海援藏干部吃的是内地运进来的陈年籼米,在高压锅里煮熟以后粒粒分开。这还算好的,有时下乡或遇灾时,只好吃有点发臭的糌粑,喝已经发黑的酥油茶。西藏缺蔬菜,大家只能吃罐头食品,有的罐头底盖上赫然印着出厂日期:竟是10年前的!三天不见青,肚里冒火星,这是对上海援藏干部吃不到蔬菜的心理写照。
援藏干部的家
在日喀则地委大院,在一排崭新的联体别墅后面,有一溜灰土色营房般的建筑。管理员扎西指着53门牌说:这就是第一批援藏领队的宿舍。这是一幢普通的二层楼房子,推门而入,屋前有一块不大的院子,底层东面是10平方米的客厅,中间置有两只茶几,客厅整洁明亮,朴实无华。底层西面也是一间约10平方米的小间,是地委秘书的卧室。扎西介绍说:这里曾被称为上海援藏干部的家。
大凡到日喀则办事或开会的上海援藏干部,都要到领队徐麟的宿舍里坐一坐。他宿舍的门从不上锁,在他那里常会碰到定日、江孜、拉孜、亚东来出差的同志。每逢节日,同志们聚到一块儿。除夕,战友们一起高唱经过修改的《说句心里话》,把你不当兵我不当兵的歌词改成了你不援藏我不援藏,这样就更切合当时援藏的心情和状况,大家都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第一批上海援藏干部住的都是单位宿舍,时任日喀则地区卫校常务副校长的王博士,只住一间十几平方米的简陋土屋。地是泥土的,一天不浇水就尘土飞扬。门窗和泥墙是透风的,为了挡风,也为了添点色彩,他找了一些旧画报,把墙壁四周糊了个透。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屋里。由于高海拔,西藏气候十分寒冷,昼夜温差极大。定日县有时夜间室内气温低达零下20摄氏度,援藏干部晚上睡觉只好把头蒙在被子里面。否则,呼吸会在被子上凝霜。
这支队伍平均年龄36岁,领队才32岁,他们情系浦江,建功高原,荣获西藏民族团结青年模范集体称号。
繁华的上海广场
16年过去,上海广场依然是日喀则地标性建筑,当地人约会常说上海广场见,这里集住宿、餐饮、商业、娱乐于一体。上海广场总经理王卫东不无自傲地告诉记者。打从1996年上海广场动土的第一天起,他就参与并一起走到今天,一干就是18年,见证了上海援藏的奉献。
当时的日喀则可以说一穷二白,主要的建材都从千里迢迢的上海拉来。最要命的是高原反应,王卫东说,他经常看见上海干部挂着点滴在现场指挥。由于缺水,洗澡在当时不太容易,在地直机关工作的上海同志,一个月能洗一次澡已属幸运。上海援藏干部强烈的责任心和精细的工作作风,给王卫东留下深刻印象。生活再困难也不减援藏的干劲,海拔再高也不降建筑的质量。首批援藏的头号工程建设,成为上海水准、上海精神的一次展示。
奋战两年的上海广场于1998年落成,一时轰动全西藏,日喀则第一条手扶电梯在这里诞生,海拔最高的保龄球馆在这里开门迎客,第一家外资餐厅在这里人头攒动入夜,彩灯勾勒出上海广场船型的建筑,王卫东形容说:这就像一艘从黄浦江驶来的巨轮,为珠峰脚下的人民带来现代生活的气息。
广场正前方,一尊当年筑起的民族团结塑像,历经风霜雨雪依然矗立,象征着珠峰浦江两地民族团结的深情厚谊,也仿佛叙述着上海援藏的感人历程。
(感谢上海援藏联谊会常务副会长张兆田对本文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