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继乏人的困顿乡村医生调查记之二
到我退休了,谁来为我服务?黄菊仙的疑问,道出许多仍在田间村头坚守的乡医们的心声。
曾经,一根针、一把草解决村民疾患的乡村医生,备受热捧;时光迁移,他们渐渐从历史舞台的中央走到边缘。年龄结构老化、技术层次较低,成为乡村医生难以突破的瓶颈。仅奉贤一个区,380余名乡村医生中,退休返聘人员就达113名,年龄最大者,已届古稀。
全市情况亦不乐观。世纪之交,上海仍有6000余名乡村医生,如今,老的老,走的走,仅剩下3700余名。市卫生局相关负责人说,一方面,申城镇村一体化不断推进,乡村医生的需求日渐萎缩;另一方面,这个特定职业确实面临着后继乏人的困顿。
在宝山、闵行等近郊,乡村医生缺口还不算很大;到了奉贤这样的远郊,情况便大不一样。奉贤区卫生局也曾招聘人手来补缺,可跳槽而去的人总是居高不下,与农民的实际需求难以对接。市卫生局科教处许铁峰说:农民白天都在田间干活,一早一晚才是看病时机;可招来的乡医,按照朝九晚五来上班,到了农民真要看病时,常会遇到铁将军把门。
就这样,定向培养乡村医生的理念酝酿而出。这,也是上海在全国领域走得较早的探索:每年,郊区县把实际需要乡村医生的人数汇总至市卫生局,市卫生局与市教委沟通,定向招录和培养乡村医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土生土长的乡医,才更有希望把根扎在乡间。
在素有小上海之称的周浦,坐落着上海医药高等专科学校。乡村医生定向培养,便在这里完成。记者看到6名不到20岁的女孩,她们就来自黄菊仙的家乡奉贤区四团镇。稚嫩还未从她们脸庞上褪去,对未来的憧憬已在胸中描摹。我喜欢与老人聊天,这样有种亲近感。我爸妈都觉得可以不离开家就能有个铁饭碗,真的不错。给从小看我长大的乡亲们服务,值得。女孩们七嘴八舌地聊开了,她们知道,三年后自己将接过黄阿姨的药箱,成为乡邻的健康守护者。而在他们之前,最早一批定向培养的乡村医生已在两年前上岗。
从2006年初次招收32名春季班乡村医生定向培养学生,到平稳维持在每年招收150名学生,乡村医生的缺口正慢慢弥补。
与老一代乡村医生不同,这些孩子并非半路出家、速成学习,他们在一年的理论学习后,还须前往二级医院进行两年实践,返回家乡后才能上岗。可技巧有了,情感关系当如何建立?市卫生局为此用心良苦地规定:学生必须返回自己所在的乡村服务,如果实在没有空缺,则应前往同一乡镇的其他行政村,总而言之,不能跨乡镇。市卫生局基层处王冬说:这样的规定,就是希望乡村医生与村民们天然的情感纽带可以延续下去。
对村民而言,他们需要既会治病,又会谈心的乡医朋友。那么,这批刚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乡医们,能兼备仁术仁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