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创新转型的强大动力――创新驱动转型发展访谈录之二
访谈嘉宾
周振华代表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党组书记
龚德庆代表静安区委书记
杨小明代表上海陆家嘴(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总经理,上海申迪集团有限公司监事会主席,陆家嘴金融贸易区管委会(筹)党组副书记、常务副主任
刘小玲代表市科学学研究所科管部(创新政策室)副主任
市党代会报告总结五年实践所获最宝贵的经验和体会,必须坚持把中央精神与上海实际紧密结合,不断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并创造性地开展工作,位列第一条。
始终坚持先行先试,不断把改革开放向纵深推进,不论是经济发展、社会建设、文化建设以及党的建设中,改革创新在报告各篇章中被反复提及。对上海来说,全国改革开放的排头兵和科学发展的先行者,不仅是中央的要求,更是上海勇于担当并努力塑造的城市形象。
制度创新本就隐含改革之意
记者:如何理解深化改革开放是创新转型的强大动力?
周振华:过去我们讲改革开放,主要聚焦在经济层面,包括经济结构调整、发展模式转变等。但实际上,结构类型和发展模式的形成及持续运转,背后都有相应的体制机制和环境支撑,并与社会利益结构关联。经过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发展,上海现在凸显的问题,有些是市场取向的改革还不到位,有些则来自行政垄断,影响了竞争秩序、流通秩序。比如科技创新方面,知识产权得不到保护,发明成果一出来就被仿冒,创新也就没有了动力。
龚德庆:创新转型是发展的手段,改革开放也是手段,某种意义上,两者互为因果、互为动力。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上海发展面临边际效应问题,经过快速发展后上海发展成本上升而收益递减,老百姓期待越来越高,而实际所得又达不到期望值,这些都需要通过改革,尤其是社会领域的改革,获取新的资源、新的运作模式。
刘小玲: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涌起新一轮创新浪潮,也有人称之为新的科技革命的前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遇。抓住机遇,城市发展就能提升一个能级。不过,目前,城市创新活力仍显欠缺,这与体制机制的制约有关联。
记者:也就是说,必须通过改革开放来驱动创新转型?
周振华:可以说,制度上的创新,本身就隐含着改革这个意思。上海要转型发展、实现产业结构调整,特别是一般生产制造业环节,企业需要转型提升或向外转移,如果是僵硬的体制,转型、转移的难度就很大,要从体制上打破桎梏。
有天下观就有资源就有机遇
记者:报告提到,以开放促发展,促改革,促创新,上海在这一方面应该说有很多经验。在现阶段,如何进一步扩大开放?
龚德庆:有天下观,就有资源,就有机遇。上海本身资源少,发展动力不足,需要借力。上海的不足就像关上一扇门,但我们通过开放就能打开一扇窗,恰如山穷水尽之时,又遇柳暗花明。纵观当年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无不是通过占有资源获得发展,即便今时发达国家还是在新的发展领域抢占资源,同时在世界各地寻求成本优势。上海不能只看手下、脚下,而要看天下。资源,不光是资金,还有项目、技术、人才、管理经验,都可以拿来为我所用。要从单纯扩大开放转型到提升开放层级、调整开放结构、丰富开放内涵。
开放不仅是对外开放,也有对内开放,包括长三角城市群内的竞争合作,以推动基础设施、产业布局、环境保护等领域体制机制上打破壁垒。开放还应该包括对社会的开放,决策过程也需向社会开放,做到公开透明。比如风险评估机制,就应该有群众参与、监督。民主化进程通过开放,才能使决策更加科学化。
杨小明:这次报告一再强调创新驱动、转型发展,但国际化大都市是第一次在党代会上提出。转型、创新到哪里去,我的理解是上海要做世界城市。国际化城市,很大程度上要靠开放。上海的核心竞争力当中,这点是灵魂。说实话,比拼制造业,周边城市都在竞争,科技创新,上海有优势,但也很难保证拿第一。唯独国际化,上海在这方面有独特优势。我们需要做的是内外两方面,一是为到上海来做投资创业的人营造良好的工作、生活环境;二是培养内地跨国公司、跳跨型企业,争取走出去。
周振华:就像医生很难拿手术刀给自己做手术一样,深化改革也需要借助外力。特别是上海,总结经验时我们发现,上海建设四个中心融入全球经济,汇聚全球资源,就必须要有良好的制度环境,要符合国际惯例。我们要在开放中看到落差,逐步在体制上完善。
顶层设计谋划全局上下联动
记者:过去,浦东实行开发开放,敢为天下先;现在,上海在加快推进四个率先、加快建设四个中心的过程中,实施的改革与过去有何异同?
周振华:上海一直强调先行先试,但先行先试现今与以往的步骤大不同。上世纪90年代初期,快速突破原有政策,第一个吃螃蟹,在当时具有现实意义。现在地方改革需要与国家总体部署相结合,强调在既有法治框架下依法行政,并取得中央支持。营改增试点,上海几年前就组织专家学者对服务业税制改革进行调查和研究,初步拟订相关税制改革方案,并向***积极申报,财政部、税务总局等曾组织专家到上海调研。
杨小明:改革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路途虽远但不能停步,需要一步领先,步步占先。
龚德庆:我倒认为,有一条经验是一以贯之的。那就是要找准发展趋势,才能变不可能为可能,变无路为有路。上世纪90年代,静安区在招商引资方面也没有太大优势,但在一件事上取得了突破,就是研究外资企业在中国、上海发展的瓶颈,发现外资进入国内不能做百货,静安就在这方面争取到政策支持,获得先行先试的小通道,占了先发优势,才发展出今天的产业集群。这个经验在今天仍有意义,那就是服务点要找准、找深。高端企业更看重市容、治安、交通、社会事业等服务环境,我们就提供这些服务。许多地方只用优惠政策来招商引资、推动区域发展,却引起恶性竞争。
记者:这不可避免地让人联想到改革的顶层设计。
周振华:确实,目前改革触及深层次的利益格局调整,需要在顶层设计的框架下进行综合配套改革。要运用系统论的方法,从全局和战略高度,对改革的结构、功能、层次、标准等统筹考虑,理顺各项改革的相互关系、主次顺序,勾勒出实施操作的改革路线图。
龚德庆:在社会管理创新方面,以往我们以点带面,推崇基层突破,而现在顶层设计、上下联动显得尤为重要。基层创新常会遭遇瓶颈,所谓下动上不动、越动越被动。比如,我们按照管理在城区、服务在街道、自治在社区理念推进社区建设,如果上级层面不与之相衔接,分工不清、考核不合理,街道就很难履行服务职责。因此需要系统设计,让市区街道三级管理架构得到调整优化。
改革创新眼下更需形成共识
记者:现阶段,上海在制度创新方面会取得哪些突破?
周振华:营改增是上海取得突破的重要环节。一季度数据已经发布,总体上为企业减轻了税负,但我认为这一改革的真正效果,不会在短期内显现。因为减负不是最终目的,最终是要通过税收手段推动企业细化分工、实行外包,推动现代服务业发展。上海迫切需要改革创新的领域很多,除了服务经济,还有国企改革、产业结构调整、科技成果转化等,在社会管理制度创新方面,社保、养老的制度安排等。改革需要政府投入,但不能完全依靠政府投入。现阶段尤其需要发动社会力量,通过政府引导,有效带动社会资金,投、贷、保联动,在科技、医疗、教育、文化、社会管理等领域,积极调动社会资源投入公益性服务中。
刘小玲:改革需要配套,不能单兵突进。经济、文化体制等改革需要同时深入。科技体制创新,不单在科技上,也体现在人才、环境上,中央将科研经费放宽至项目管理,体现了对科技人力资源的尊重。另外,改革要推动经济与科技结合,也不是说与经济不直接相关的基础科技就不用投入了,对改革创新要有总体认识。
记者:所以改革创新需要形成共识。
周振华:从过去30多年的改革历程看,我们沿着渐进式改革思路,按照先易后难的顺序,重点推进增量改革来促进存量体制调整。现阶段,剩下的都是难啃的骨头,涉及深刻的变革与利益调整,更需要获得社会大多数的共识。比如上海教育资源向外来人员开放,本地居民会觉得教育资源被摊薄,容易引起矛盾。那么就需要引导,从老龄化、城市发展以及一些行业劳动力缺乏等方面跟居民讲清楚状况,同时要综合考虑制度设计中其工作、贡献与资源享受的对等关系,与市民达成共识。改革还要处理好与之前制度的衔接,不能完全脱离开,更不能翻烧饼。目前政府自身需要改革创新,核心是积极推进政府职能转变,重点在于政府管理创新,不越位、不错位、不缺位,提高行政效率。更加强化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职能,优化政府结构、行政层级、职能责任,深化行政审批制度改革,提高审批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