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邮路何惧风沙寒暑记上海市邮政公司邮区中心局沪乌15班
沪乌线,从上海至乌鲁木齐,是我国目前最长的铁路干线邮路。
这条邮路何其漫长―――发自上海,途经苏、皖、豫、陕、甘、新等6个省区,全程4077公里,共有16个邮件交接站,走完需要两天两夜。
这条邮路如此艰辛―――一次派押,沿途温差之大,仿佛经历春夏秋冬四季:押运员需换穿从单衣到棉袄的全套装配……
有这么一组人、一个班、一面红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奔波在沪乌线上,用青春践行绿衣天使的职责。他们,就是上海市邮政公司邮区中心局邮件押运科里的“沪乌15班”。如今的班长是林波涛,组员是韩立祥和徐波。
这个班组成立47年来,屡次获评上海市级劳模集体,几乎每任班长都是上海市级乃至全国劳动模范;这个班组代表的是上海邮政的形象乃至中国邮政的形象。
世界邮政日前,记者搭乘T52次火车,跟随沪乌15班感受八千里迢迢邮路。
碰枕头就着,叫名字就醒
傍晚6点零3分,铁路上海站,T52次列车汽笛长鸣,缓缓驶离站台。班长林波涛和他的两个组员正在货厢里紧张地处理邮袋。“今天的装车时间比正常情况晚了3个半小时,不到30分钟装500多袋邮件,邮袋堆放有点乱,需要在到达苏州站前的1个多小时里完成分堆整理,把要交卸的邮袋清点出来,以确保在2分钟的靠站停车时间里完成和地面局的交接,蛮紧张的。”林波涛只来得及和记者简单打了个招呼。
而无锡到常州的时间间隔更短―――23分钟,对于押运员来说,时间越短,工作强度就越大。
记者看到,邮政车厢和普通客运车厢大小一样,但内部结构不一样。三个舱室,中间是办公区和生活区,一桌、两床、三凳;两端是货舱,邮袋码放得满满当当,一条过道,“壮实”的押运员还需身体稍侧才能通行。
根据上车粗分一遍、归堆复数一遍、站前翻点一遍、交接点数一遍的“四个一遍”要求,一路上,在不大的空间内,每个邮袋都至少要被押运员清点4次。“春节前后邮件交换量最大,每趟车单程需携邮包2000多袋。袋身大,有时邮舱放不下,办公区和生活区都会堆满。”陪同记者登车采访的邮件押运科科长介绍,一个从上海寄往乌鲁木齐的普通包裹,先经邮政局各收寄局封装,运往浦东邮件处理中心分拣装袋(注:一个邮袋可以容纳多个小包裹,目前较常使用的大号邮袋基本要六七十斤),邮袋再被运至设在火车站内的转运站,登上每晚6点零3分发车的T52次列车,“第3天16点零1分运抵乌鲁木齐火车站,再由乌鲁木齐局负责送至目的地。”
碰上大站,譬如兰州站,交换量就特别大。这时候,班组里3个人就要同时工作;但即使是小站,按规定也要两个人同时办理邮件交接。这样算下来,在距离最远的两个站点之间,押运员可以睡足3个小时;距离近的两站点之间,顶多就睡半个钟头。
时间长了,沪乌线上的押运员都习惯了这种“零打碎敲”的睡眠方式,一碰枕头就着,一叫名字就醒。
自制“名牌鞋”,“糟卤牛皮”带
第二天中午12点24分,车到西安,停6分钟,邮件交换量近600袋。
卸货、装货、计数、归堆,整个过程好像打仗。门刚拴上,列车一震,缓缓启动。韩立祥这才发现,右膝不知何时擦破了一块皮。
过了西安,剩下的基本都是大站,间隔时间长,林波涛和两个组员终于有了时间和记者好好交流。“我块头大,嗓门响,所以,地面局包括其他班的人都叫我们‘小胖子班’。”林波涛说。
这个1978年出生的年轻人,1992年踏上列车押运岗位,1994年开始跑沪乌线,2003年竞聘为15班班长,2006年获评2004―2005年度上海市劳动模范,2007年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
林波涛谈的最多的还是这个班组的光辉历史。在他之前,胡栋立,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沪乌15班班长,曾获评上海市劳模、邮电部先进生产者;蒋志文,上世纪八十年代沪乌15班班长,曾三度获评上海市劳动模范,也是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在这些“好班长”的带领下,沪乌15班一直是邮运线上一块响当当的“牌子”,多次获得上海市劳模集体称号。
“我在这个班做班长,压力特别大,没有任何退路。”车过张掖,窗外的青山绿水变成茫茫戈壁,林波涛说:“到处都是荒漠,看了十多年,眼睛都花了。只得一直把窗帘拉上。”
单程两天两夜,往返就是96个小时,漫漫长夜,生活区加上前后两个工作舱,所有面积不过一节火车厢,都是年轻人,寂寞和单调让人抓狂。
林波涛向记者展示班里的“系列装备”:
手电筒―――夜晚停车交接,备电筒一支,***前在邮政车厢底的铁轨上扫射一番,就可避免邮袋遗落月台。
口罩―――几乎密闭的邮车,“翻”邮袋时带出大量灰尘始终弥漫在车厢里,经久不散,押运员们都有了鼻炎,所以买了口罩,“除了挡灰还能挡挡味道”,“一趟车跑下来,基本‘面目全非’”。押运员们说。沪乌线沿途是有名的香料产地,装满胡椒的邮包常让押运员们“涕泪横流”。
针线―――班里人人都会针线活。“没办法,老是蹲着干活,裤裆经常绷豁,我已经补过3次了。”小韩有些腼腆地说。
自制名牌皮鞋―――“绿衣天使”少不了绿衣绿裤,还有一双自制的“名牌”大头鞋格外醒目。前端装了钢板,再重的邮袋砸上去,也不怕。
腰带―――长期弯腰负重,多数押运员都有腰伤。为此,局里给每个押运员都配了一条宽大坚硬的牛皮腰带。这其中,林波涛的皮腰带被戏称为“糟卤牛皮”。为何?时间长了,皮带被汗水一遍遍浸透,如同糟卤……
最险大风口,最热吐鲁番
对于沪乌15班来说,最折磨的不是寂寞,而是不期而至的极端天气。
首当其冲,就是沙尘暴。
春秋两季,从哈密到鄯善,昆仑山风口百里风区,风速往往在10级以上。2006年4月7日,林波涛率领的15班赶上了13级大风。
唐代边塞诗人岑参的“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这天变成了令所有人不寒而栗的现实场景。大风裹挟着戈壁滩上的碎石,铺天盖地,呼啸而来。邮政车厢生活区的双层钢化玻璃瞬间被打成筛子;前后工作舱是单层玻璃,整块玻璃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灌进车厢的沙子,堆积数厘米厚……
林波涛说,在任何情况下,邮政押运员的首要职责都是保护邮件。
在他的带领下,邮袋被押运员们用身体组成的“防护墙”围了起来,并挂起了用毛毯、木板、绳子等物品做成的防沙窗帘。3个年轻人把靠近车门的邮件向邮车车厢盘驳,不间断来回检查,密切关注外界风势的变化,硬是严严实实堵住了咆哮的风暴眼!一路狂风一路沙,列车时开时停,冰窖一样的邮政车厢里温度低至零下4℃,餐车断炊,已经连续10多个小时没有进食,饥寒交迫挑战着押运员的极限……火车停靠下一站时,小伙子们看到,迎风一侧车厢油漆似乎是被风沙“抛光”,锃亮的铁皮,不带一丝杂色。
如果说最险是昆仑山风口,最热当属吐鲁番。
林波涛说,每年的7月底8月初,狭小密闭货舱内,气温可达50摄氏度。停靠站是午后1点59分,停留6分钟,太阳直晒。如果穿衣服,这6分钟忙下来,后背上全部是白花花的盐粒子;如果只穿裤衩,身上的汗就像筛豆子,一粒粒往外冒,再汇成“溪流”往下淌。
最冷无疑是乌鲁木齐。林波涛说,每年的1月份,这里室外一般都在零下20多摄氏度。邮政车厢货舱是没有空调的,翻拣邮件,几乎就是直接暴露在跟室外一样的严寒中。呼出的气直接凝结成白雾。
要是碰上下雪天,经过风雪区,仅仅是从车厢门缝里面灌进来的雪,就可以在车厢内堆积半米深。
夏热冬冷,一年四季吃风沙。这就是林波涛们的工作环境。
从“一路清风八千里”到“我能为你做点啥”
一节邮政车厢就是一个流动的窗口。
1962年,纵跨沙漠戈壁的兰新铁路铺轨至乌鲁木齐,一条全国最长的邮运干线也随之产生。
47年来,沪乌15班一直是这条连接祖国“东西”的邮运干线上一面流动“红旗”。改革开放之前,这是条被同行称为“三多”的邮路:路线长、站头多;接触广、关系多;地区大、土产多。江苏的大闸蟹、安徽的花生米、陕西的核桃、新疆的哈密瓜、葡萄干,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都是稀罕物。而东部地区的轻工业产品在西部也很吃香,新疆又是上海知青非常集中的地方,押运员们常常碰到通过各种关系找***的“亲朋好友”,请他们帮忙捎带东西。但是,沪乌15班的押运员们始终严守押乘纪律,坚决杜绝“捎买带”,留下了“一路清风八千里”的美名。这,也成为沪乌15班不变的传统,一代一代,流传至今。
“现在这样的传统还有意义吗?”“当然咯!”面对记者的疑问,林波涛毫不迟疑。春运高峰拿着现金想搭“顺风车”的、做买卖想节约运费“图省钱”的、各种“熟人”看重邮政车安全便捷“图方便”的,林波涛们早已见怪不怪。心里装着“铁的纪律”,面对金钱物质的诱惑,他们始终做到“眼不花、手不痒、心不动”。
“传承精神,续写辉煌”―――这是每一代沪乌15班班员的目标。“我们代表的是上海邮政的形象,中国邮政的形象。”林波涛和伙伴们始终将“人民邮政为人民”的宗旨放在心上,并积极诠释着其所属的上海市邮政公司邮区中心局提出的“我能为你做点啥”主动服务精神。
提起工作,林波涛们头头是道;提起家人,他们却满怀愧疚。就说林波涛―――自从走上押运岗位,他在新疆或列车上过春节的次数,比在上海多。女儿很黏林波涛,可每次他回家,“就是嫌我手太粗糙,不让我摸。”
……
第3天傍晚6点左右,列车抵达终点站乌鲁木齐。3名组员轮流留在邮政车厢里看车。第4天下午2点50分,随T51次列车从新疆押运邮件回上海。前两天的工作,再全部重复一次。
96个小时辛苦,完成近3000袋邮件交换量,处理上万件邮件。
这只是林波涛近17年无数趟中的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