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时开始一圈圈兜马路――新民晚报记者8小时体验城管执法
周一清晨6时,坐上印有“城管执法”字样的车辆,记者和浦东新区城管潍坊分队的早班小分队一行9人开始“上班”。前后5辆车默默地行驶在刚刚开始“苏醒”的街道上,35岁的小分队队长何俊带着记者在最后“压阵”。
“今天你估计看不到什么了,之前我们已连续3天集中整治,每天都是早班连中班,工作16个小时。”在何俊看来,一个普通的8小时的早班,一定不合记者“胃口”,“现在很多人给我们下了‘野蛮、粗暴’的定论,对大多数人来说很不公平。”
【体验一】巡查,用“笨办法”比耐心
潍坊社区地处繁华的陆家嘴,对市容环境的要求自然格外高。记者问:“每天这么早上班就一直***‘兜圈子’?”何俊回答:“城管巡查+协管员固守,这是个‘笨办法’,但也是目前最管用的办法,大部分跨门营业、占道设摊的人说一遍两遍是没用的,就要和他们比耐性,赶在他们‘开张’前上班,让他们知道我们随时随地都会‘杀回马***’……”何俊告诉记者,他的最高纪录是一天连续“兜”11个小时。
正说着,前方潍坊路上发现“情况”――一家小卖部将冷饮柜摆在了人行道上。何俊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家店这个冷饮柜,光我就跟他说过4遍了……”见城管执法车驶过,正准备开张的店主配合地把冷饮柜往里拖进去,整个过程似一个“默片”片段。
再往前来到浦电路一家路边洗车摊,水泵、水管堆放在绿化里。“下去看看吧,这家人也是一天要讲3遍”,记者跟着何俊一行上前执法,没等队员开口,洗车摊女主人已开始手脚麻利地收东西……上车后,何俊告诉记者,原先这家男主人也跟城管动过手,到派出所解决后“收敛”了。
【体验二】拆违,当处理举报遭遇弱势群体
不知不觉,3个多小时“兜”过去了。由于前期集中整治的“余威”,街面上“回潮”现象并不多。正当记者以为可以稍事休息,何俊的对讲机响起:接到一起小区破墙开店举报。
到了潍坊二村现场,所见情况与举报内容大相径庭――位于老式小区底楼的这间一室户尽管外墙新砌的水泥还未干透,但四周严丝合缝不像要开店的样子,屋主彭先生听城管一行说明来意,急得说话都带了哭腔:“家里4口人,屋子就11平方米大,我就想把墙壁向外拓出去一点多放张床,但凡有一点办法都不会找麻烦的……”“你先别急,能带我们进去看看吗?”记者和城管队员一起进到屋内,只见一张双人床上方“吊”着一张自制的“上铺”,彭先生说,这便是儿子的床铺,“我是老知青,退休回上海每月就600多元,老婆没收入,儿子30岁了没张像样的床……”
“你家里的困难很令人同情,应该找居委会反映反映,但我们接到举报必须按程序办事”,等城管队员给彭先生开好“谈话通知单”,记者坐上何俊的车一同离开,后视镜中还能看到彭先生一脸愁容。“城市发展了,困难群体还有不少,城管多是‘末端治理’,对很多‘源头问题’无能为力”,何俊颇为感慨:“就像人家说要‘面子’还是要‘肚子’?有时候我们也矛盾。但对违法违章现象要是‘松一松’,损害的是大多数人利益。”
【体验三】冲突,多少人会看到“全程回放”?
许是怕记者没能体验“冲突”而感“失望”,中午休息时,一直负责执法过程中***取证的城管队员小陈给记者“全程回放”一段上周早上巡查时的“打人事件”:一位操北方口音的西瓜摊年轻摊主占道经营,屡劝不听,城管队员决定采取暂扣措施,对方却一下子跳上城管执法车辆,作势拨打电话叫人,10多名城管队员和协管员围在两边劝其下车,一位老城管为“打破僵局”欲上前一步相劝,却被年轻摊主逮到机会猛捶其头部几下……
“老沈当时脸被打肿了,嘴也张不开,要是没看到这一经过的人肯定又要说‘这么多城管欺负一个小贩了’。”自称“已经被骂惯了,基本上不会动气了”的何俊说起自己前天的遭遇,也是无奈多于气愤:“一个‘盲人***’的灯箱占道设置,几次劝他都不听,正当我们准备处理时,一个业主冲上来抓住我的领子,一边向我的下身出手,我本能地把他推开,他却大叫‘城管打人’……”
何俊的无奈,也是众多城管队员的无奈。“虽然个别城管队员或协管员素质有待提高,但我们面对的也并非都是弱势群体。”何俊笑言,如今他已习惯换“马甲”到网络论坛上发帖“平复心情”,虽然经常因为替城管说话而“被板砖拍死”,但还是“屡拍屡发”,“希望大家能换位思考”。
下午2时,记者“下班”,中班的城管队员“上岗”。一身身灰制服映衬着一张张明显睡眠不足的脸,忽然让人觉得:仅这一份坚持,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