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上海老战士讲述了不得的高桥争夺战
解放军冒雨追歼逃敌于高桥。(资料照片)
坐落在浦东陆家堰的杜氏(杜月笙)祠堂,在路人看来,不过是被罗汉松守卫着的一所建筑。很少有人知道,60年前,就是在这里,田树尧目睹了一批批战友冲锋又倒下的壮烈景象。
三面环水,高桥不好打
据说,参加上海战役的老战士们聚首叙旧时,如果有谁说自己是“从高桥方向过来的”,往往会令众人刮目相看:高桥争夺战是出了名的激烈,打过高桥的人那可真是“了不得”。
“打高桥太不容易了”,田老说,“高桥难打,一是它的地形复杂,还有就是这里的敌人很顽固,因为高桥是上海的水***户,高桥要是丢了,他们的海上退路就断了,就彻底完蛋了。”
“那时候公路、桥梁大部分都被敌人破坏了,我们部队运动起来受到很多的限制,大口径炮火跟不上,弹药输送、物资补给和伤员转运都很不方便。这一带村子的房屋都是靠河沟的,造得稀稀拉拉,我们就是占领了,也没有坚固的建筑物作依托。雨下个不停,不方便土工作业,就是临时挖起了交通壕,也很快被淹没。”
田老说着摇了摇头:“你再看敌人,他们有永久性的钢筋水泥集团堡,地堡之间有盖沟和交通壕连接,周围设置了铁丝网之类的防御工事。我们的轻武器被泥浆堵得打都打不响,敌人有的是重火器,还有飞机、坦克。他们在黄浦江西岸的炮兵和黄浦江上、长江口外的军舰随时可以来支援。”
总之,无论是兵力、火力、地形、工事还是补给,敌我双方的配置都可以用“悬殊”来形容。
冤家路窄,旧仇新恨一起算
攻占高桥的任务,由田树尧所在的华东野战军特种兵炮兵16团配合31军共同执行。部队接到命令,都是连夜疾行,战士们累得够呛,可一抵达高桥,还没来得及喘气,大家就恨不得立刻开战。
“高桥的守敌,是我们的老仇家!这个***部队一年前在胶东海阳打死打伤了我们一个班战士。看到他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田老说,战友们都恨得牙痒痒的,“这大概就叫冤家路窄吧”。
但是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们也知道,“报仇”不是那么容易的。
田树尧是观测班班长,他说,作为炮兵部队的“眼睛”,观测排必须要有制高点,但要在高桥一带找到这样的地方实在不容易。
白天,炮兵16团2营在观察所扫描和搜索敌军的各种目标,取得参数,静候上级命令。晚上,由于部队有令,不准进民房,大家就在附近老百姓坟包的一侧挖个猫耳洞,铺上稻草睡在里面,脸上就蒙上一块纱,防蚊叮咬。连日大雨连绵,战士们只能在湿漉漉的衣服和被子里合眼休息片刻。
120个小时,挡住敌人3次增援
从5月19日开始,高桥外围争夺战正式展开,我军同敌人展开了5个昼夜的拉锯战。
白天,步兵战士向敌阵冲锋,和敌人一个碉堡一个碉堡地争夺,前赴后继。从拂晓到黄昏,敌军不停向我军阵地倾泻炮弹和炸弹,在坦克掩护下,他们的步兵向我军发动多次反扑。部分阵地多次被突破,我军战士奋勇回击,与敌人展开激烈争夺。
“事关生死,敌人也拼命了”,为了保住高桥,汤恩伯先后3次调兵增援。
5月21日,高桥守军约1个营的兵力,向陈家荡的我军272团3营阵地猛扑并突入阵地。该团一面组织1营、3营进行正面反击,一面命令2营从侧翼迂回到敌后,乘敌人溃退之机,夺取了公路以西1个子母堡和几栋独立屋。敌人发现情况,立即调整兵力,对楔入敌阵地内的2营实施夹击。2营被迫撤回原阵地,大部分战士没能突破重围,英勇牺牲了。
这样的情况反复上演,在观测所里,炮兵部队的同志看到,战友们一批批倒下去,尸体也是一层层叠起来,黑压压的。血淋淋的场景在田老脑海多年挥之不去:“太惨烈了”。
直到23日下午,我军特种兵总队的重炮兵部队赶到,对高桥东北海面的***海军10余艘军舰进行了猛烈地射击,当即击中7艘。***军舰艇突然遭到如此重大的打击,纷纷逃窜。
至此,我军封锁了高桥以东海面,达到了封锁黄浦江的目的。
“风雨交加浦江寒,勇士一去不复还!”在这120个小时之内,我军共歼敌4000多人。我们自己的很多战士,也永远地倒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人物小传
田树尧,男,山东荣城人。1928年4月出生,1945年6月入伍,1946年11月入党。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经历了潍县、济南、淮海、渡江和上海等战役。立三等功四次、四等功七次。上海战役时期,任特种兵炮兵16团2营营部观测班班长。解放战争后,调入海军部队,历任文书、观察班长、测绘员、科长、副参谋长、研究员等职。1985年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