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生命的完美仁济医院器官移植中心完成肝移植超千例
我的性格就像一杯白开水,几乎没有爱好,更谈不上情趣。说这番话的,是上海交大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器官移植科主任夏强。
不善社交,不懂吃喝玩乐,要么在医院里查房开刀,要么在家里读论文。夏强说,他的快乐是在每年两次的肝移植俱乐部活动上,与康复的病人一起唱歌。
做我们这行,心要静,专一。技术上我不敢说是最好的,但我肯定是最仔细的。
毫米上的精雕细琢
肝移植是外科中难度最大的手术之一。
肝脏是解毒、代谢合成的人体化工厂,布满了管道结构。肝动脉、门静脉、肝静脉、胆管和无数小血管旁逸错综,就像两棵树冠相对的大树。肝的质地又很脆,要把它从供体取下或分割,再移种到受体腔内,一一对接血管,术后还要克服排异,风险之高,技术之难,不仅外行人无法想像,内行也视为畏途。
就在这个高精尖领域,夏强30多岁成名,是国内最早涉足该领域的医生之一。我1993年从安徽考到上海医科大学读研,偶然看了肝移植之父斯塔兹尔的《组装人》,觉得非常神奇。后来,我在奥地利格拉兹大学进修时,亲眼看到了肝移植手术。回国后,正赶上医院要启动肝移植项目,我就主动报名,从动物身上试验开始,在2001年成功做了第一例。
夏强的临床和科研水平不断突破,2004年获得上海市临床医疗成果奖。同年,他转到仁济医院,和一帮年轻人组建移植中心,并全身心投入其中。迄今,他和他的团队已经完成肝移植超过千例,数量上海第一,全国第三;质量上,一年生存率达87%,五年生存率77%,均高于平均水平。
在最难的儿童肝移植上,夏强更是同行中的翘楚。小患者平均年龄不到9个月,动脉细到12毫米,门静脉34毫米,而且发育不健全,正常血流大路不通走小路。肝移植必须精雕加细琢,百密无一疏。迄今仁济已经完成52例小儿肝移植,效果上佳,成为上海标志性的医学技术之一。
时刻防着1%
肝移植上世纪60年代在美国发端,70年代上海瑞金医院成功实施了国内首例,此后虽有开展,但技术较粗,复发率高,认可度低。90年代中期开始,随着抗排异药物的进步以及专用缝线等器材的发展,技术日益精细,开始大规模应用于临床。我赶上了好时机,而且一开始就有彭志海等前辈提携指点。
机遇之外,性格更是成功之道。此前在德语国家的留学经历,让他深深佩服德意志民族的严谨。规定缝伤口要后8前8一圈,或者后7前9,他绝不会少一针,即使99%情况下不出问题,也要防着1%。
一开始的肝移植中,病人失血极大,据说医生要站在小凳子上手术,因为台下简直血流成河。后来采用肝门阻断法,失血少了,但缺血和血液再灌注过程也带来了很大损害。夏强和同事们探索了一种新技术,在肝门不阻断的前提下,使用超声吸引刀,通过振荡把肝细胞打碎吸掉,只余下管道结构。对几百根大于1毫米的血管,用小钛夹、结扎、缝扎等一一处理,尽量使创面光滑。虽然工作量大增,但肝移植终于从浴血奋战,备血1万毫升,到三分之一手术失血控制在500毫升以内,不必输血。
手术只是第一步,患者还需要克服排异等多重难关。夏强和同事们建立了一个术后管理网,从门诊到随访都亲力亲为;医院还出资成立了上海最大规模的移植俱乐部,每年春秋两季各搞一次联谊,患者间交流康复心得,彼此鼓励。
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命的完美。
只求问心无愧
小儿肝移植,每个病例都是一个辛酸故事。有的病人家庭几乎倾家荡产,辗转多地,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求助。
但手术总有失败。夏强说,看到病人家属难抑的悲痛,心中不免怅然若失,觉得辜负了期望。有的家属不了解,迁怒于医院,上法庭控告失责,他还不得不应诉、申辩,其间更添几分隐痛。
但他问心无愧。对每一个病人都全心全意,反复斟酌方案,力求最大成功几率。
他厌恶红包。红包能收得下去么,不是喝病人血么?曾有病人家属拜访,走后在桌腿旁留下个塑料袋,装着10万元。如果确实不缺钱,不如捐给慈善,像爱心妈妈机构,经常到医院来看望病人,一次资助10几万元,能帮多少人啊。
他尽力为病人省钱,使用有效又相对价廉的药物。除去供肝,全部费用只需10余万元,属上海最低。
世界总是不完美的,疾病的存在证明了这一点。我看到的,却多是不放弃不抛弃,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母亲为孩子捐肝,义无反顾;妹妹为***捐肝,瞒着即将结婚的男友捐赠器官其实风险很大,有的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我的工作,就是让这些亲情得到完美地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