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交给病人――患者同事亲人记者眼中的吴孟超

　　一个好医生应该眼里看的是病，心里想的是人。从医68年，吴孟超一直秉承着这样一种信念。这位年届九旬的老人仍奋战在肝脏外科前沿，孜孜不倦树立起一面中国肝脏外科的大旗。

　　大夫、老师、老爷子、老神仙、老党员、老朋友每一声或亲切、或尊崇的称呼，从医生、患者、亲人、记者等不同的人口中道出，蕴含的不仅仅是这位大医的精彩人生，更蕴含了这些身边人被鼓舞起的那股子劲儿。

　　患者眼中他，技艺高超和蔼可亲

　　哪里人呀？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呀？总是几句家常话聊下来，吴孟超才慢慢开始查看病人的检查报告。

　　吴孟超带着南洋口音的普通话，让湖北女孩王甜甜感到特别亲切。今年27岁的王甜甜7年前因巨大海绵状血管瘤在东方肝胆外科医院接受手术。那年，王甜甜刚成为北京外国语大学一名新生，不料肝脏长了瘤，并因为瘤的部位不好，多家医院表示不能开刀。吴孟超却力排众议，接收了她：名声算什么，难道比病人的生命更重要吗？

　　是吴老和姚晓平教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现在我已经结婚了。王甜甜说，写信或打电话给吴老时，都让她感到生命美好。

　　我也要像吴老那样关心护理好别人的生命。这名叫朱丽娜的护士也曾是吴孟超的患者。1983年，刚出生4个月的小丽娜就得了肝脏***瘤，身为浙江渔民的父母抱着瘦骨嶙峋的她四处求医，来到吴孟超面前。经过3小时手术，吴孟超成功切下重达600克的肝***组织，婴儿迅速恢复健康。

　　在我还像一棵幼芽时，是吴老挽救了我。我决心做一名护士，挽救更多人的生命。23年后，朱丽娜报考护士，进入东方肝胆外科医院工作。在吴老手下做护士，我感到十分荣幸、十分幸福。

　　同事眼中他，一心为病人解决问题

　　东方肝胆外科医院肝外三科主任周伟平跟从吴孟超已二十余年。他说：老师教会我们：把心交给病人，一心为病人解决问题。

　　周伟平一直难忘2005年的一件事。当时，一位病人在吴老手术后出现黄疸，一些病人肝功能不好，出现黄疸是正常的，老师却专为这事召开全院大会，并主动承认说胆管可能被封住了。承认自己手术中有失误，院长的颜面何在？但再次手术，证明了吴孟超的判断：胆管的确出现粘连，起因却不是上次手术失误，而是***恰好生在胆管附近，客观上造成胆管口狭窄。

　　对细节要求近乎苛刻，是同事对吴孟超的另一印象。检验科主任高春芳记得到肝胆医院第一年，组织全科开动脑筋开源节流。经过严格的比对试验后，将前白蛋白进口试剂替换为国产的。正当大家为病人节省费用感到高兴时，吴老却打来电话，询问检测项目是否出了问题几个术后病人的检测结果与临床低蛋白不符。大家急忙寻找原因，原来国产试剂存在缺陷，低值病人的情况难以得到反映。高春芳深感敬佩：任何一点问题都逃不了他老人家的火眼金睛。此后，检验科同志引以为戒，在保障质量前提下勤俭持家，一切以病人为重。

　　女儿眼中他，教我们路靠自己闯

　　儿女的路要靠他们自己闯，父母哪能帮到忙呢？吴孟超当年看望在北大荒生产建设兵团的大女儿吴玲时，这么表态。

　　天下父母都爱儿女，爱法却各有不同。吴玲说，父亲的路是他一步步闯出来的。他希望我们也能走自己的路。吴玲初中毕业就去了北大荒。在那里，她在同批伙伴中第一个入党，后调到供销社当营业员。对于经营钱物，吴玲有些不自信。吴孟超鼓励她：你不带一分钱上柜台，也不带一分钱下柜台，纵然有点差错，爸爸妈妈也会谅解。吴玲靠自己努力，参军、提干，现为海军某医院检验科副主任。

　　二女儿吴珉也是从插队落户的知青点经推荐参军的。当了九年兵，两次提干因精简整编等原因搁置，最后带着一大摞授奖证书，复员回到插队落户的地方。小女儿吴瑛当了铁道兵。老伴吴佩煜看到她和男战士一起钻闷罐车皮卸水泥，试着跟吴孟超讲情：两个大的你都不让管，给小的破一次例行不行？吴孟超思虑再三，总觉得还是让女儿自由发展好，迂回拒绝了老伴：女儿的事我应该帮忙，不过现在不急。过阵子咱帮她检查一下身体，看情况再做决定好吗？

　　其实父亲对我们还是有期望的。吴瑛说，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制度，两个姐姐都超龄了，只有她还符合报考条件。吴孟超把她拉到身边：过去读大学靠推荐，爸爸没管过你们的事。现在要凭本事考大学，你能理解爸爸的心愿吗？吴瑛发愤苦读，终于考上了大学。

　　记者眼中他，是棵不老常青树

　　吴孟超是许多记者的老朋友。吴孟超胃痛复发，他一手拿着热水袋紧按腹部，一手继续翻看标本。胡宏楷眼睛都熬红了。当时已被批准入党的张晓华，连感冒发烧也不肯休息，他说：我们多辛苦，病人少痛苦。19***年，本报一版头条题为《突破手术禁区，肝脏开刀成功》的通讯，率先报道了吴孟超等三人小组探索肝胆外科的事迹。吴孟超的事迹在党报报道后，引起各方极大关注，上海科教电影制片厂决定据此拍一部纪录片。年逾九旬的解放日报原总编辑王维至今对当年的报道记忆犹新。

　　1987年，建军60周年。在宣传陆海空三军如何改革开放时，本报又想到了吴孟超。当年3月15日，本报长篇通讯《他在禁区攀登》再次报道吴孟超的典型事迹，还配发了时任中央军委副秘书长、总后勤部部长兼政委洪学智的署名文章《坚韧不拔，攀登科学技术高峰》。吴孟超忆及此事，总会说让总后最高领导配发文章，解放日报这一做法在其他媒体中绝无仅有。

　　那时候，他已经60多岁，是肝胆外科主任，每天还骑个老坦克到处跑。本报资深记者徐琪忠凭直觉感到这个人不简单。当时报社要求记者深入下去跟采访对象交朋友。我与吴老便熟络起来。在二军大当时的本报通讯员张肇基帮助下，更多的吴老事迹被挖掘了出来。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吴孟超言语之间的使命感。当时吴孟超就反复说起，肝***是***中之王，尤其是晚期肝***的治愈率还不高，要有决心走一段艰难的路。徐琪忠说，就是这种使命感，让他没有故步自封，也没有莳花养草、下棋垂钓的闲情逸致，一直踏着时代的鼓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