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队壮美长征巡展热申城的冬日即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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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2019年06月23日发表
在上海展览中心门前广场，等候参观长征胜利70周年展的群众排起长队。
已经接连好几天天天排着长队了―――上海展览中心门前偌大的广场，开展6天来，天天挤挤挨挨全是人，都是为了来看全国巡展到上海的“长征胜利70周年展”。
在这样一个冬日，在这样一个物质时代，在这样一个展览面前，申城市民一天高达5万人次的观展数创下了巡展以来之最。办展方的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馆长郭得河连声道：“出乎预料！出乎预料！”
同样是在12月1日开展，同样是在寒意中排起了长队，同样连日创下观展人数之最。2002年国宝展的“长队优美”彰显着申城市民的文化追求，而这一次长征展的“长队壮美”，正诉说着这座城市人们并未淡忘的另一种高远追求……
现场：长长的队伍不断前行……
12月6日晨8时，离开展还有1小时，记者便见上海展览中心东2馆入口处已排队五六十人。
站在最前面的党员叶老伯年已八旬，是奉贤燎原农场退休的，他告诉记者：“今早5点多就起来啦，坐了1个半小时的车过来，早点来，人少，可以看得更仔细。”
上午9时30分，馆外排队等候的队伍以三两排一列，从东2馆入口开始在广场上转了一个S型，足有两三百米长，一直延伸到广场西侧近3号门处，熙熙攘攘的人群碰得围栏红带不时晃动，数十辆大巴将广场两侧停得满满当当。拄着拐杖的老革命来了，穿着制服的干部职工来了，系着红领巾的学生来了，坐着轮椅的残疾人也来了……徐汇区的陈致中与十几位同伴说：“我们虽然听不见讲解，但我们可以用眼睛看，用心灵感受。”
长长的队伍不断前行……
展览入口前言处，屏风前的地上已并排铺满了一地黄色的菊花。颤巍巍，86岁的“老八路”马大爷被搀扶着在此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郑重地将手中黄色菊花放在地上。同行的松江区老干部局陆局长告诉记者，马老最近身体一直不好，但坚持一定要来看展览。马老一字一句对记者说：“重温革命岁月对我来说特别有感情，长征这段光荣历程，中国人永远不能忘！”
展馆内，人头攒动。76岁的李敦厚端着数码相机照个不停。“我要把这些放到我的网页上去呢！”李老告诉记者：“我的网名叫‘老李头学时尚’，但我的时尚定义是‘传统美德和现代发展相结合的时尚’，这次长征展就是我心目中的时尚！”
中间展厅休息凳上，一对老夫妻正吃着自带的食物。他们都曾是解放前的地下党员，老远从浦东坐了1个多小时公交车自己来的。79岁的老太太曹佩贞满头银发，最开心就是“看到年轻的学生们一批一批来”；80岁的老先生史美强感叹：“都应该带孙辈们来看看！”老人老了，脚走不动，可刚休息一会就又互相搀扶着前行了……
7个展区走下来，一路都是人头攒动，一路都是神情专注。不少人这么告诉记者―――
市民虞水国：我是公交售票员，一个人自愿来看展，我深深地体会到今天的幸福来之不易。我的养父是一位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党员，战争中受伤后一直未能好转，40多岁就逝世了。每次我来看这样的展览，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对我来说，看展览就仿佛看到我父亲所走过的路，会非常感动。我不太会说，也不太会写，但看到先烈们的事迹总是会想，我们今天和他们比还缺了点什么。
市民陈老伯：那个年代，以身作则最重要。这不是光讲讲的，而是要真的做下去。
华东理工大学材料系大三学生周常明：长征精神，我发自内心地崇拜！
来自贵州遵义的杨女士：我是带3岁女儿来上海探亲的，临走前特意来看，值得！
市民王阿姨：我回去要告诉孩子，不能光懂几个ABC就行，还要学会怎么做事、怎么做人。
中波轮船股份公司离退休职工唐觉民、杨福俊：我们都是老兵，对部队有情结，却没想到广场上有这么多排队的年轻人！
彭浦新村第五小学五年级女孩龚蕙沁：红军好辛苦啊！比我们现在苦多了，红军真的好勇敢！
……
慢慢行，细细看，最后一个展区出口处，留言处又围起了一圈人。今年82岁的唐红品老先生，头发花白，拄一根拐杖，在留言处写了近1个小时的留言，一笔一画写了1000多字。曾做过小学历史教师的他激动地对记者说：“这种展览就应该让老中青都来看，知道过去的历史，才能更好地开创未来。”海军离休老干部杨在青在留言本上写下：惊心动魄，感人至深；甘洒血汗，赤诚献身；万难千险，勇献忠魂；顶天立地，红军精神。
暮色中，展馆外的长队仍然持续不断。直到快闭馆了，那对曾是地下党的老夫妻才走出展区，再一次与记者在门口巧遇。直到离开回首，上海展览中心高耸的五角星下，依然灯火人声……
对话：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教育
记者：这次办展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郭得河（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馆长）：两个“出乎预料”。一是反响之强烈出乎预料，上海是具有浓厚革命传统的城市，我早预料长征展肯定反响强烈，参照第一站的经验，想每天起码会有1万人，谁知第一天就有2万多，这两天更突破5万，截至昨天闭馆已达19.48万人，真是巡展后头一遭。二是观者之认真出乎预料。来前我们就知道上海市民的认真很出名，看展览特别仔细，于是我们又特意重新校对了一遍展板内容。没想一开展，大家还是每个细节挨个读，还一边看一边讨论，这样的态度太让我意外了。就比如“强渡大渡河”这一章，展览写明是强渡大渡河17勇士，但我们小时课本都讲的是18勇士，为此我们特意把更改原因附在展板上，可我几次穿着便装去听，就总见有人在那儿争，凑过去听听，还都有道理，当然最后都基本能同意我们的观点。
记者：不是超女，也不是易中天，在您看来，这次传统革命教育展何以吸引这么多人？
郭得河：我想一个因素可能是有质量。这次全国5城巡展，我们馆前后准备近一年，中宣部牵头3次召开专家评审会，20多次修改方案，汇聚成这个迄今规格最高、规模最大的长征展。第二个因素可能是有特点。比如对南方八省游击队、陕甘红军、白区地下党等都有涉猎，比如第一次较多展示了红2、红4方面军和红25军的历史文物等。不过，我觉得最主要的，恐怕还是大家心底都有的那一份激情和向往。
记者：出乎预料的这么多人，讲解员们特别辛苦吧？
李征（讲解员）：这两天早晨8时到下午4时，一刻没休息，中午饭都是几个人轮着吃。不过我还不算累的，我们这的王海燕嗓子都哑了。我感觉上海观众真的很多，特别是小朋友们，坐在地上托着下巴那个认真，还有上海的19位志愿者，比我们还辛苦……
记者：听说有位志愿者刚结婚一周，蜜月也不过了，每天早晨6点半就从青浦家中赶来？
张文莲（志愿者）：我就是觉得做这件事太有意义了。去年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展我也做过义务讲解员，今年的人可太多了。一对老夫妇，听讲解边听边流泪，还怕同行的人看到，老太太拉着老先生躲在一边抹眼泪，我没敢打搅，却不由肃然起敬。这些天，还有不少同龄人在展厅里拍照、记录。这让我思考许许多多，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教育……
手记
美感让生命芬芳四溢
上一次国宝展“长队优美”，这一次长征展“长队壮美”。王国维在《红楼梦评论》中称：“美之为物有两种：一曰优美，一曰壮美。”无论优美还是壮美，都是美。
人是不能没有美感的。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天生具有对“我”的自觉与感知。人有了羞耻感于是穿上了衣服，人有了道德感于是超越了万灵。人和动物的一个最大区别，便是人会有审视自己原始欲望的自觉，并在美感的规范下或趋或避加以掌控。动物只会有快感，而决不会有美感。只有人，才会爱美之心皆有之；也只有人，才能用美让心灵成长。
美感来自于心灵，又塑造着心灵。遇见美景，需要美感让我们懂得欣赏，比如上一次国宝展来时的“长队优美”。而遇见困境，更是尤其需要美感带我们从精神汲取力量、从黑暗走向光明，正如这一次长征展来时的“长队壮美”。一位学者说得好：“在苦难中寻找尊严，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寒冷中寻找温暖，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在仇恨中寻找爱心，在炼狱中寻找天堂，是审美活动的根本意义所在。”正是美感让我们的眼光高级起来，正是美感让我们的心灵高贵起来。当人类日益物质化，当精神被欲望放逐，我们必须自觉清醒：美感的忽弃与消散，绝对是人类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没有了美感的引领和支撑，人的全面发展就永远不可能实现。
就比如七十年前的长征，本身就是一种壮美。他为我们与人类留下了无比宝贵的精神财富，他是一首磅礴壮丽的史诗，他是一条搏动我们精神长脉的大江大河。无论民族或者个人都是这样，因为壮美所以会崇高，因为崇高所以要攀登。
如果说当年的“长队优美”在一定意义上代表了我们城市公民们的文化追崇，那么，今天的“长队壮美”则在一定意义上代表了我们城市公民们的信仰诉求。这都是一座城市品质卓越的基本美学条件。“长队优美”，美的是线条图画文物，那关乎几千年不断积淀的文化传承；“长队壮美”，美的是信仰与精神，这关乎今天和明天永不该淡忘的神圣情怀。
“长队优美”，“长队壮美”，美感，让我们的生命芬芳四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