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新生命的第一关――记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新生儿科邵肖梅教授
邵肖梅教授工作中
呱呱坠地的新生儿,意味着生命的崭新绽放。可很少有人会感受到,生命最初的绽放,也可能伴随着巨大风险。
儿科医院邵肖梅教授年届古稀,她与新生儿打交道,迄今已整整30多个年头。在她的手里,许多因窒息导致缺氧缺血脑病的孩子,奇迹般地存活下来,健康成长。她是无数新生儿的救命恩人,更是帮助无数家庭走出阴霾的妙手仁医。
冷与暖,独辟蹊径解开难题
新生儿科,经常上演悲喜交加的故事。就在前不久,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因妈妈胎盘早剥,导致生产时窒息。全家没有盼来应有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担忧与痛楚。窒息对新生儿来说,凶险猛如虎,是引起新生儿死亡与伤残的主要原因。在新生儿科摸爬滚打的几十年,邵教授的许多精力都用来攻克一种因窒息引发的疾病缺氧缺血脑病,先后突破多个难关,带出12个博士生,更挽救了无数孩子的命运。
因窒息导致的脑损伤,长期以来找不到发病机理,更没有较好的处理方法。不幸的孩子继而发生脑瘫、智力低下等,苦不堪言。怎样找到突破口?上世纪末期,国外曾有专家大胆尝试,将脑损伤的患儿放在冷水里,脑细胞意外地得到了保护。可是,体温不稳定的新生儿无法忍受冷水,有的还未等到脑病治愈便一命呜呼,窒息引发的脑损伤问题依然迟迟无法寻得解药。
上世纪80年代,邵教授借鉴成人亚低温治疗脑部疾病的原理,大胆提出将亚低温的应用延伸至新生儿。无数次的动物实验后,邵教授终于找到了最佳温度体温维持在33℃至34℃,新生儿不会因体温偏低影响生命指征,脑部损伤则得到显著控制与复原。成果问世十数年,实践证明:经亚低温治疗的近2000名重度缺氧缺血脑病患儿,病死率降低了8%至10%,脑瘫或智力低下的发生率降低了22%至27%。
那位不幸的孩子足够幸运,救治顺利,不久出院。邵教授很有把握:孩子日后不会有后遗症。
日与夜,磨练基本功与眼光
在新生儿科搞科研,邵肖梅起步较早。对此她有着一番自己的理解:医学进展日新月异,没有进取精神便会停滞不前;科研既需要扎实的临床积累,又考验对医学发展的敏锐度。
临床积累,源于对新生儿细致入微的观察、无微不至的呵护。上世纪60年代,邵肖梅从上海第二医科大学儿科系毕业,来到儿科医院当一名普通的住院医师。回忆往事,一幕幕犹在昨天,当时条件非常艰苦,缺乏仪器、缺乏人力,常常要连续值班两星期。曾经有个呼吸衰竭的新生儿收治入院,没有呼吸机,全靠人工捏呼吸球维持。我值班的那个晚上,都不敢多眨几下眼睛,手就不停地捏啊捏啊,生怕一松懈让孩子送了命。
一切全靠人力的艰苦岁月里,磨炼出了医生的高度责任心。敏锐的眼光,同样是搞科研不可或缺的因素。在挑选课题时,邵教授将目光瞄准长期没有突破进展的缺氧缺血脑病,初衷就是简单的救活这些孩子。
近20年潜心研究,她对科研核心内容以外的东西几乎都不上心。到现在您一共救治了多少新生儿?面对记者提问,她摘下眼镜,抚抚额头,想了一会儿说,真数不过来了,也没具体记录。每次来了患儿,就一门心思想要治好。好了,心会稍微松一下;不好,就要继续找寻问题所在。
取与舍,医生应有更多担当
虽然缺氧缺血脑病的治疗已广泛普及,但邵教授直言:临床上,有一些医生拿捏不准治疗效果,将可能发生的后遗症过分地告知,导致家长做出并不理性的决策。淘淘便是一例。7年前,刚出生的淘淘因窒息导致缺氧缺血脑病,情况相当危急。送往儿科医院新生儿科,听了医生告知后,家人决定放弃,后遗症避免不了,我们不希望孩子今后带着缺憾存活。
邵教授找到家长极力劝说,以我多年经验,孩子不会有后遗症,请相信。几次三番沟通,淘淘家人最终选择继续治疗。而今,淘淘已上小学,聪明活泼一如同龄人。谁能想到,当年做出这一抉择时,邵教授又承担了多大风险。
在邵教授的门诊,许多从全国各地辗转而来的家长都有一本苦经。孩子自出生起,吃药打针、高压氧等等,治疗手段无所不用。我会简单明了地说,别再去看了,只有亚低温治疗被证实对缺氧缺血脑病有效。斩钉截铁几句话,卸下了家长肩膀上多年来的经济重负,更解除了家长心中那根持续紧绷的弦。
邵教授已经退休好几年。她没有闲着,关于亚低温治疗的成果已经形成了一条产业链。迄今,亚低温相关仪器已出口国外,用来救治不同肤色的新生儿们;她主编的《实用新生儿学》第四版,已成为医学生的重要参考书籍;她还在进一步研究推广足月儿缺氧缺血脑病的治疗规范,让更多孩子能在规范指导、科学治疗下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