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人力成本之槛――上海商务成本现状调查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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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2019年06月22日发表
构成商务成本的几大要素中，最让上海的企业经营者操心的，还非上涨的租金，而是越来越贵的用人成本。
上海要加快推进“四个中心”建设，吸引海内外企业落户，尤其是吸引世界500强企业把区域总部、运营总部迁到上海，培养、引进与之匹配的高素质人才队伍是关键。人才优势一直是上海最大的竞争优势，也是抵消商务成本不断上升等不利因素，让海内外企业在沪安心扎根的“软实力”所在。
经济发展的目的之一，是增加劳动者的收入，而企业薪酬的合理上涨，也符合构建和谐社会的要求。但如果不想办法控制、消化过快上涨的用人成本，一方面，需要低廉人工的传统制造业将会逐步退出上海，另一方面，留下来的智力密集型企业也会因无力负担优质人才而削弱竞争优势，最终，将损害到上海的综合竞争力。
用人成本日长夜大
在调查中，记者了解到，很多企业已对不断上升的用人成本倍感压力。一些经营者戏言，由于人力成本负担过重，扣除了七七八八吃用开销，一年到头赚不了什么钱。办企业，仅是养活了员工，反倒是老板在替手下“打工”。
世界500强企业之一的陶氏化学公司，在淮海中路和陆家嘴都设有办公室，每天租金均在每平方米1美元以上，但在公司财务总监赵凝之眼里，租金的压力比不过用人成本的压力。“上海的用人成本增长很快，目前，陶氏化学公司上海本地员工的平均工资已经是香港员工的50％，而且，收入的年均增幅要达到10％，薪酬在同行业中才能保持一定的竞争力。”他告诉记者，企业最需要的是有一定工作经验，特别是在同行公司工作过的人才；而要从同行中挖人，在猎头公司的推波助澜之下，至少需要增加50%的薪酬，才能挖到较为合适的人才。
在吸引高端人才方面，国内目前的个人所得税税率，也影响到了用人成本。浦发银行一位高层人士向记者透露，金融创新产品是银行业竞争的利器，境内人才没有相关经验，最合适的是中国香港、新加坡等地的华人金融人才。香港特区的个人所得税扣除最低个人生活收入免税部分外，税率为15％，新加坡的个人所得税率为2％－28％。而我国的税法实行超额累进税率，每月所得超过10万元以上的部分，个人所得税税率为45％，按照超额累进税率的计算方法，拿高薪的高端人才，所承担的所得税率远比新加坡和香港特区高。浦发银行为了引进这种境外人士，就要补足他们的个人所得税差额，还得加上房租等补贴，才能在薪酬上有吸引力。
普通人工的成本支出也一样水涨船高。瑞金大厦总经理戚世忠告诉记者：“物业管理是一个劳动密集型的行业，目前整个瑞金大厦共有33名保安、40多名保洁员和40多名食堂工作人员，如果招聘上海籍工人，人均工资已从几年前的每月600元提高到1000元左右。而以前上海的下岗人员，目前逐步到了退休年龄，上海籍员工越来越难招到了；如果是招聘外地工人，则需要替他们租房。物业用人的成本支出增加，也会助涨大厦的物业管理费，反过来加重了商务楼宇租赁户的商务成本。”
结构失衡困扰企业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相比其他城市，上海是一个大学毕业生比例较高的“人才高地”，可是，“满城尽是大学生”，有时对企业来说并不是好事。一些被采访的企业表示，上海需要高、中、低学历比例合适的人才结构，对于企业来说，则是花合适的钱用合适的人。否则，“全都招大学生”反而抬高了企业的用人成本，却未必都能提高企业的效率。
对像前台秘书这样的普通岗位来说，录用大学生意味着不停地“人才流动”。菲亚特公司财务副总裁林鹭平对记者说：“外资企业的秘书岗位也需要具备英文能力，因此，招普通秘书也要求是大学毕业生，薪酬水平自然就提高了；反观香港特区、新加坡等地，那里有大批能说英语的中专生、高中生，这些人比较安心于普通的秘书岗位”。
而在上海的外企，大学生干秘书工作一两年后另谋高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样一来，秘书岗位员工流失率偏高，企业因此就要支付更多的培训成本。
落户于闸北的赛科斯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是一家专门从事呼叫中心服务的企业，目前有员工700多名，平均年龄在25岁左右，其中80%以上的员工学历是大专生。公司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呼叫中心这类企业的人才培养要强调针对性，只要语言过关，中专生、大专生一般都能胜任，企业的用人成本相对较低。不过，公司最近也有烦恼：在他们的外企客户中，有一部分指定要学历不高但语言能力强的外籍工作人员来担任客服，而外籍人员入沪工作并不容易，后在市领导的直接关心下问题才得以解决。公司负责人为此感慨，“要招外国中专生也不容易。”
为企业找到他们所需要的人才，也是帮助企业降低商务成本的一种方法。在市北工业新区，招商不仅仅是出租办公楼，还要帮企业寻觅人才。园区建有劳动保障工作站，用足劳动就业政策，去年一年工作站就安排了900多人就业，不仅解决了闸北区一部分失业人员的工作问题，也满足了园区内企业的用人需求。同时，园区还设立了人才引进俱乐部，了解企业的核心发展方向，围绕企业需求招兵买马，或者帮助企业在闸北区的大专、中专、职校里开设定向培养班，降低企业用人成本。
生活成本先要控制
影响企业用人成本的各种因素中，还有一块不可忽视的“隐性成本”，那就是员工在上海这座国际大都市中的生活成本。作为企业，如果要招聘到他们心仪的人才，在提供有竞争力的薪酬的同时，还不得不为人才的一些“生活要求”买单。这样一来，生活成本就转化成了商务成本。
尽管近年来上海的城市建设飞速发展，但相比东京、伦敦、纽约等发达国家中心城市，一些境内外人士觉得上海仍不够“宜居”，呼声最集中的反映在教育、医疗、交通、午餐等方面。
相对于香港、新加坡，上海的高级双语幼儿园质量不差，收费却不高。在香港，上这样的幼儿园每个小孩子每年要花10万美元，在上海入托的费用就很低，这是一个优势，但摩根史丹利的一位合伙人对记者说：“高级双语幼儿园在上海太少了，这也是困扰一些境外高端人才是否长期留驻上海的一个重要因素，为什么不多建两所呢？”
在走访徐汇区梅陇街道时，记者了解到一个情况：梅陇街道常住居民是2万人，但在辖区内漕河泾开发区工作的就有来自海内外的10万专业人士，而周边能够就近入学的中学却少得可怜。每到入学高峰，街道有关工作人员最重要的服务工作，就是替所服务企业的员工联系子女入学问题。如今，周边某所中学人满为患，每个班级达到60多人，区域内的教育资源明显不足。
不光是子女教育问题，一些境外人士在医疗方面也有特殊需求。黄先生是一家连锁企业工作的台商，他告诉记者，祖国大陆的医疗保险还不能和台湾地区接轨，台商凭身份证、健康保险可以在上海一部分指定医院就医，但是报销医疗费用必须寄回台湾办理，通常需要至少1个月以上才能到款，他建议上海为境外人士提供方便的统筹医疗保险制度。
目前，上海的市区交通较为拥堵，而不少工业园区的交通配套也存在一些“空白点”。联合利华大中华区副总裁曾锡文告诉记者，由于公司所在的园区内公交车站点稀少，公司不得不出资购买了一批大巴专门接送员工上下班。记者透过联合利华办公大楼的窗玻璃往下看，那些大巴士白天就冷冷清清地停靠在公司大门口，既增加了成本又白白闲置了资源。
午餐难也是一个困扰工业园区的不大不小的问题。市北工业新区的一位负责人对记者说，在中央商务区，白领午餐问题可通过市场力量来解决，但在开发区里建配套设施却有一定的限制，包括铺设餐饮使用的煤气管道都会遇上问题。经过几年努力，园区最终在市区主管部门的支持帮助下，得以用每年补贴相关餐饮企业10多万元房租的条件，引入一家食堂和两家简餐厅，才基本满足了园区员工的就餐要求。
凡此种种，如何通过构建一整套吸引人才、留住人才的“软环境”，来有效缓解商务成本的持续上升，的确还有很多“功课”要做。
